相識
眉並不十分漂亮。眼睛不大,五官單看都不起眼,只是配在一起,才顯出勻淨來。兩個淺淺的酒窩,有些婉約的清秀。中等個子,身姿偏瘦而顯得嬌小,衣衫總是合身而得體的,顯出有些別樣的氣質,說不出來。可是這樣,只要認識了她,在人群中,便能一眼看出來是她。也不知擦肩了多少次John才在電梯裡發現了她。
他們的車停在一個停車場,從停車場到寫字間的路上,不知見過多少回了,沒細看,沒印象。
John中等個子,不胖,斯斯文文的,看起來平和、從容,還有些書卷氣。如同他的名字簡單明瞭,妥妥貼貼,理所當然。
那天,電梯很擠,John站在門口,眉急急得擠了進來,門差點關不上,John又往後挪,把包往側放了一下,眉才站穩了,感激的看了John一眼。這下兩人才算看清楚了。以後兩人有時在停車場相遇,或停車場往寫字間的路上,或是等電梯的時侯總會點一點頭,表示認識。過過往往的多了,才又三言兩說的搭起話來。無非是今天天氣不錯,快放假了,之類。眉並不喜歡與人搭話,但搭起來也不窘迫。John話也不多,簡簡淡淡。時間長了,卻便覺得是熟人了,這一過便是一年多了。互相遞過名片之後,John給眉發過一條簡訊,那一次,遠看眉似乎有些皺眉,彷彿有些心事,然而是不好問也不必問的。內容簡單是搞笑的《EMBA經典案例之三》。眉接到後笑了一笑,回覆說,玩的吧,John說,開開心嘛。
月把,John又給眉發了兩三條簡訊。眉回也是不緊不慢的,一隔半小時,有時兩小時,有時也不回,John也不在意。回的有時竟是不著邊際的話。眉覺著無須認真,John也覺著可有可無。
有時John停好了車,看見眉,就等會兒,兩個人一起走一段,從停車到辦公樓不超過五分鐘。有次看見眉抱著兩本書,兩個人才又聊起書來。眉看些散文,歷史。John就順著說了些,眉也有認同,也有不認同。反正不必認真。John搞的是建築,常東走西走,有時也講講去的地方。
眉說張愛玲不喜歡,讀起來悶;胡蘭成也不喜歡。一個太真、太硬,一個柔而無情。寫的東西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張以無情襯有情,胡以有情飾無情。都太離譜,而才卻是擺在那兒的。
John卻喜歡張,認為眉沒有讀懂,冷只是面,背面是對人生、人性、社會、命運的冷靜思考。胡嘛,有些才氣,文風柔媚之極,但比起當時的大家還是差得遠了。
眉說,人總是有美化自己和逃避現實的頃向,有了成就就歸於自身的努力,失敗則推給命運。
John認為也不完全,有正視人生的。
眉說比如儒家,比如所謂儒商。
John推崇既入世又出世。眉則認為,入世是一重;出世是二重;既入且出,猶如身菩提樹,心如明鏡臺;無入無出才是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John認為宗教是人生的終極關懷,眉認為是產生當時的對世界的最科學的認識和解釋。
眉總不喜太真太直的,比如杜梅和方言的家的茶几,還是用桌布的好。
John覺得越早接觸真實越好,現實的就是美的。
眉喜歡讀詩,John卻喜歡紀實。
一天,John在電梯間與出電梯的同事打了招呼,突然想起有一陣子沒有見到眉了,怎麼回事,離開了?
眉總是眉清目秀的,如她的名字,面板很白,有點清透。最好還看是穿長裙,有些衣袂飄飄的意思。如著短裙,則並不性感。流著長髮,直直的,顯得比實行年紀小些。即使淹沒在人群裡,也會發出些不一樣的氣息,讓你找到。
眉花了好長時間才喜歡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