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揩去嘴角的血漬,目光沉靜淡漠,“知道你不高興,我已經捱了你一拳,剛剛那一腳就當是給你出氣,你再這麼說話我就不客氣了。”
顧邵之調整著手腕裡因為劇烈的動作而錯位的錶盤,動作優雅矜貴,就像剛剛近乎暴戾的人不是他。
不屑的冷笑,“我等著你不客氣的時候。”
他的手剛握上把手,門就被人從裡面開啟。
高階VIP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只要關了門,除非外面的人拿著擴音喇叭說話,否則正常情況下,人在裡面是聽不到外面的聲音的。
門開了,兩個男人的視線本能的看過去。
晚夏的目光略過嘴角青紫的陸淮安,最後在顧邵之臉上多停留了幾秒鐘,清淡的眉眼並沒有任何波動。
從病房裡走出,帶上房門。
“她跟你說什麼了?”
開口打破寂靜的人,是陸淮安。
他眼底的情緒很淡,不明顯,除了他自己,誰都無法窺探。
顧邵之冷冷的斜睨了陸淮安一眼,眉頭皺起,顯然是很不耐煩,“想知道就自己進去問。”
晚夏沒有理會兩個男人之間的任何一個,她臉上始終都沒有太多的表情,因為沒睡好,眼底疲倦的成分更多。
穿過兩人中間留下的通路,往電梯的方向走。
病房裡有乾淨的拖鞋,雖然不保暖,但也比光著腳要好很多,棉質的鞋底,走在冰涼的地板上,沒有發出一點多餘的聲音。
所以她能清晰的聽到身後兩個男人的對話。
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顧邵之就趕了上來,攬住她的肩,將她帶進懷裡,“別生氣,我改天有時間就去找他算賬,他怎麼對你不客氣的,我就怎麼對他。”
醫院這種地方,晚夏只要站在裡面,無論是春夏秋冬,她都會覺得有一種蝕骨的冷意從腳後跟往上蔓延。
父親去世的時候,她還太小,不懂什麼叫死亡。
但……爺爺去世的那天,她已經是23歲了年紀了,知道陰陽相隔的分離就意味著她從此再也見不到最親的人。
那天晚上,她是親眼看著爺爺閉上眼睛。
離開這個世界,離開她。
所以,晚夏很討厭醫院,討厭消毒水的味道,討厭白的刺眼的牆壁。
電梯門開啟的時候,她就邁步往裡走,淡淡的說,“算了吧,我也沒生氣。”
顧邵之跟在晚夏身後走進電梯,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將她裹嚴實了攬到懷裡。
揉了揉女人柔軟的長髮,低低的嗤笑了一聲,“我一句話沒說對,你就能好幾天都不給我好臉色看,怎麼到淮安這裡,被扛著出門扔進車都不生氣?”
明明他們之間隔著睡衣、風衣外套、還有男人的西裝,晚夏卻好像能感受到,有源源不斷的溫暖透過男人搭在肩上的手臂傳遞給她。
她不由自主的靠近,這是無意識的動作,她不曾意識到。
“陸淮安跟你不一樣啊,他那種冷血動物,是不會在乎別人的感受的,我就算生氣也沒有任何用,再說氣壞了自己多不划算。”
小女人主動往懷裡湊,讓顧邵之怔了片刻。
隨即,他唇角勾起一抹極其好看的弧度,那笑意染上眉間,俊朗的五官呈現出一種溫和清潤的暖意。
無論是她說的話,還是她少見的依賴,都讓顧邵之感到愉悅。
轉了九十度,同她面對面站著,頗有興致的問,“我跟淮安哪裡不一樣?”
他說話的時候,嗓音跟平時沒有什麼不同,低潤好聽,唯一不同的是,那雙深邃的眼眸,帶著隱隱的光亮。
似乎只要和他多對視一秒,就會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