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從前,走的什麼道?&rdo;
薛妤是這世間少見的靈陣師,縱使這具身體現在尚停留在大靈陣師境界,可千年的造詣仍在。
她能感受到佈置這陣法的人手法並不嫻熟,像是臨時參照著某種陣圖一點點摸索著刻畫出來的,即使這樣,他也依舊接近成功了。
不止在靈修,甚至靈陣師一道上,他也展現出了不同常人的天賦。
&ldo;沒。&rdo;溯侑抬了下眼,因為陣法輸入過多靈力的原因,他兩邊眼尾尚綴著點暈開的紅,顏色深鬱,像是有人提筆用胭脂畫了兩朵小小的雲,他低聲道:&ldo;有什麼學什麼,不講究。&rdo;
像他們這樣的,也講究不了。
前期活下來都是問題,後期有心想專注一條路,但那時候學的東西已經雜了,更沒法改。
&ldo;也好。&rdo;薛妤點了下頭,道:&ldo;你現在等同於從頭來過,從前學的那些就都全忘了吧。&rdo;
&ldo;這半年你主修鄴都心法,同時想一想,往後的路要往哪條道上走。等回了鄴都,我帶你去藏書閣選適合的秘笈。&rdo;
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像是從聖地走出來的殿下,出手大方,渾然不在意那些秘笈,功法在外面價值多少。
就像那顆用在他身上的七彩丹,她碾碎了用氣勁拍進他身體時,也如同說這話時一樣自然,沒有猶豫,沒有遲疑,也沒覺得有任何不對。
&ldo;今天這陣。&rdo;薛妤頓了頓,側首去尋他的眼睛,強迫他與自己對視,鄭重道:&ldo;不準再有下次。&rdo;
&ldo;好。&rdo;溯侑白得幾近透明的長指在寬大的袖袍下動了動,輕聲吐字。
時至深夜,一輪清冷的月被雲遮了一半,另一半顫巍巍懸在天邊,薄霜似的皎光均勻灑在草木葳蕤,古樹參參的村落裡。
對面不知誰的石屋窗臺外,養著一牆的迎春,在這樣夜闌人靜的時刻,發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也許是吸飽了雨露霜華,枝條上一朵迎春無聲綻放,從裡面跌跌撞撞跑出來個指拇大小的姑娘,像是喝醉了酒似的醉醺醺抱了朵花苞趴在枝頭,好半晌沒有動靜。
萬物成精,這是世間常有的事。
只可惜命不好,生在塵世,生在人族的村落裡,明日一早被人看見,那些人會如何對她呢,是見錢眼開地高價賣給城中商賈人家,還是眼也不眨地扼斷她的生機。
溯侑僅僅掃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卻發現薛妤出乎意料看得認真。
她對塵世中熱鬧的,鮮活的事與物總抱有許多新鮮和好奇。
於是他又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看到那座石屋悄悄開了扇窗,從裡面探出半個腦袋。沒過多久,有人就從石屋裡溜了出來,一邊跑一邊胡亂繫著衣釦,可即便如此,還是被夜裡的溫度凍得狠狠打了個哆嗦。
他顧不上許多,先支著腦袋左右張望,見四下確實無人,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將那小得可憐的花妖放入掌心中,而後靈猴一樣往遠處躥。
&ldo;蘇允。&rdo;薛妤望著這一幕,想起那個在他們第一天來就跳起來告誡的少年,認出了他的身份。
&ldo;他去了雷霆海的方向。&rdo;溯侑很快跟上她的節奏。
&ldo;跟過去看看。&rdo;
兩人悄無聲息融入黑暗中,他們借著夜色與樹林的間隙,不遠不近綴在蘇允身後。
蘇允沒有修習術法,但少年好動,又長於林間,跑起來臉氣都不帶喘,偶爾一腳猜到落葉,清脆的嘎吱聲響很快被風聲遮蓋。
他一路穿過林間,拐入一條荒廢的長滿雜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