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指點江山的氣概噴洶湧而出,屏氣凝神的側臉猶如刀削般英挺,靈動的手指修長蔥白如玉,明明是精密柔美的女紅,卻被他硬生生將之演繹出了幾分剛毅之美。
完美收線,龍延拓左手虛攬,裹著玉瀟然的紫衫便翩然飛落在他的手中,右手向著玉瀟然的方向虛空一彈,隨即將衣架上的衣袍拋入她的懷中,聲音猶如開雲出月般優雅沉淪:“完璧歸趙!”
穴道被解開,玉瀟然接過宮裝去衣角處尋找縫補的痕跡,卻到處都是細密的針腳,撕裂之處再也無跡可尋,先前的怒氣早已被震驚完全取代,默默將宮裝套向身上,奈何宮裝繁瑣,自認為無所不能學什麼一看就會的玉某人卻在這小小宮裝之上無功而返。
早已穿戴完畢的龍延拓見此輕笑一聲,略一整裝三步兩步跨到正努力與衣服抗戰的玉瀟然面前,袖袍閃閃。
奈何玉姑娘早已成了驚弓之鳥,瞥到那大步流星接近的身影,一邊扯住衣服一邊後退,警惕道:“你……你做什麼?”
“止瀾姑姑和你那新收的小跟班就要回來了,說不定青謹和青慎也會來,難道你想讓他們想象一下衣衫不整的你和玉樹臨風的太子殿下,兩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發生了什麼嗎?”龍延拓涼涼道。
玉瀟然躊躇不定,但一想到他們將曖昧的眼神放在自己的身上,頓時如芒在背,略一咬咬牙,反正抱也抱過了,親也親過了,還怕他做什麼!
☆、第四十二回 只做不知其中意
龍延拓看著玉瀟然妥協的眼神,知道高傲的玉姑娘絕不會乖乖請求自己給她穿衣服,便十分知趣上前不再玩笑,複雜繁亂的宮裝在他靈巧的手指下立刻變得無比聽話,不一會便被歸置妥當。
玉瀟然移開目光,不去看那邪魅的身姿和靈動撥動的手指,卻在須臾間恰巧撞進了巨大的銅鏡中。
銀色鑲邊的銅鏡中,紫衫妖嬈的男子垂首斂眸,垂首斂眸的姿態優雅而又沉靜,手上牽衣的動作嫻熟輕柔,《詩經》有云: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本是恭賀新嫁娘子溫柔嫻淑的詩文,此刻形容在這裡,卻讓她覺得十分適用。
反觀銅鏡中的女子,身量纖纖,素顏飛霞,眉目間隱隱透出羞澀的色彩,玉釵綰髮,身上凌亂的衣衫在那蔥白的手指間一點點變得唯美平整。
男子宜室宜家,溫柔絕美,女子嬌羞嫵媚,受盡榮寵。
她冷豔疏離的眼波如三月春水般一點點溫軟下來,她步步後退,他步步逼近,一如今日,他費盡心思縫補宮裝,只為了她能夠裝正容端,不落人口舌,難以成為眾矢之的。
心意如此,她怎會不知。
想到這裡,玉瀟然的如流水一般的思緒戛然斷流,面色一赧,心中不禁暗罵自己真實不知羞恥,同時又暗暗提醒自己,面前男子太過妖孽太過誘惑,還是離遠點為妙。
這邊剛剛平息,門外便傳來匆匆的腳步聲,隨即傳來青謹的聲音:“師姐,聽姑姑說你的衣服破了,怎麼回事?”
玉瀟然看著跨進門來的青謹和青慎,暗呼一口氣:“你們不是嫌我這裡無聊嗎?怎麼又過來了?”早上玉瀟然梳洗的時候,青謹和青慎就大呼無聊,不斷大呼後悔,早知道跟外出的小黑換了差事辦了。
青謹卻不理玉瀟然故意岔開的話題,上上下下打量了玉瀟然一遍:“沒有啊,哪裡破了,敢情姑姑拿我們做消遣呢?”
“又在說我什麼呢!”止瀾走進來接過青謹的話,手中捧著一件緋色的宮裝,但卻並不是公主衣冠。
“姑姑,你火急火燎地告訴我和慎師姐的衣服破了,在哪呢?”青謹撅著嘴看了一眼進門的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