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抱住了謝玉弓,渾身都跟著打了個抖。
分明是她穿著溼衣服又滾了一身泥,但?是謝玉弓的身上竟然比她還要僵冷。
像一塊石頭,想來應當是在?這樹下,在?這漆黑的冷夜之中站了很久。
在等她的項上人頭嗎?
白榆心底森寒地斷定。
跑回?來找謝玉弓必然是九死一生,但?是也比她跑到其他?地方,不知該藏在?哪裡的?十死無生,要多一線生機。
白榆抱著謝玉弓的?腰身片刻後鬆開手,又從他?僵硬的?手臂摸到了他?的?肩膀上,最後捧住了他?的?臉。
踮起腳尖,胡亂地在?上面落下了幾個吻。
她總覺得謝玉弓面上的?傷痕太可怕了,她自問?沒敢仔細看過。
但?是今日見了太子,近距離看過後,太子確實是玉樹芝蘭,猶似玉人復活,可他?的?側臉,或者說某些角度的?半張臉,和謝玉弓戴上面具後露出的?完好一面對比,竟然是略顯寡淡的?。
白榆這才意識到,她不是沒有仔細看過謝玉弓,她竟記得非常清楚,她甚至能根據太子的?臉,細數出謝玉弓比他?弧度流暢精美和高挺的?地方。
謝玉弓半張豔烈完好的?模樣?,那雙彎月般狹長流暢的?眼?睛,足以讓容顏完好的?太子失色。
白榆甚至在?和太子對峙的?時?候,都?忍不住發?散了一下思想,若是謝玉弓完好無缺,與太子坐在?一處,旁人投過來的?第一眼?,絕對不會注意到太子。
白梅固然高潔出塵,但?是紅花烈日之下,誰人不被奪目。
而謝玉弓原本在?她摸到自己肩頭的?時?候,也抬起了手,準備鉗制住她。
白榆聽不到,感知不到,但?他?卻能感覺到甚至是聽到,他?派出去的?死士紛紛在?院落附近落地的?聲音。
幽冥利刃在?黑夜之中並不反光,但?是那些斬殺了無數頭顱的?冷鐵,出鞘之時?的?森寒足以令人汗毛倒豎。
而且謝玉弓也自小食鷹眼?,夜視非常人可比。
他?看到那些死士圍攏在?他?們周圍,呈現包圍之勢,一個個將刀弓橫在?胸前,但?凡這個和主上緊緊貼在?一起的?女人,有半點要攻擊的?意思,這些隱匿在?暗處的?死士,便會一哄而上,如同群狼狩獵般,將這個戲耍了他?們繞滿全城的?女子,撕成碎片。
但?是他?們躬身前傾,刀鋒向前平推之時?,等來了那個女子抬手,卻見她捧住了主上的?下顎,踮腳親得主上動手的?手勢凝滯在?半空。
夜色濃重,謝玉弓被捧住面頰,感受到了裹挾著混亂熱流的?柔軟,貼在?他?唇邊鼻樑,最後停在?了他?被毀去的?面頰之上。
他?像是被人一把扯出了神魂,變為了一個無法再自主行動的?木偶,僵硬地站在?那裡,被她勾著後頸低下頭來。
白榆親了好幾十下。
小雞啄米一樣?,混亂的?親吻之中伴隨著她急促的?呼吸,漸漸地也帶上了一些顫抖和哭腔。
隱匿在?各處的?死士們:……相互之間對視了一眼?,不知道該上還是不該上。
為首的?修羅用黑沉的?刀刃,壓住了衝動要躥出去的?小鬼,緊緊地盯著謝玉弓打了一半的?手勢。
直到這手勢伴隨著白榆的?一聲帶著顫抖的?:“小九兒……”緩緩落下。
他?們才像是一群被從人間拉回?地獄的?惡鬼,悄無聲息地又重新後退,隱匿回?黑暗中。
“小九兒……你怎麼在?外面?”白榆捧著他?的?臉,手慌亂地在?他?渾身上下摸索著,“有沒有受傷?嗯?”
白榆摸的?時?候也趁機確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