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則是為了監視淡菊。
雖已查知她的底細,可主子在發了頓驚天動地的怒氣後,卻未進一步下達命令。她是敵非友,來白苗鹿王府是為了當臥底,既已揪出她的狐狸尾巴,按理該拘禁起來,從她口中應能套出不少訊息。
但她卻痛哭著走出鹿王府大門,說是爺趕她走。
鹿平不知王子意欲如何,只單純地認為不該放走東霖奸細;再者,這個秘密該由鹿蒼冥決定公開與否,在事情尚未明確之前,淡菊的身分仍是主子的夫人,是鹿王府的當家主母,他不能無禮,只能消極地監視著。
“瞧,嫂子,連鹿平也這麼認為,大哥不可能放你走的。”鹿皓皓猛點頭,又抽空和鹿平打商量:“你馬兒讓我騎一下成不成?想我一介書生,冒著風雨走這麼遠的路,再不停會兒,都要斷氣了。”
“我的馬會認人,五爺還是別騎的好。”無視於攀附在大腿上的一雙手。
“喔,你很不夠意思耶——”
“啊——”
鹿皓皓指著鹿平才想抱怨幾句,前頭的淡菊卻逕自往前走,可饒是她習過武、身子較尋常姑娘強健,這會兒在大雨中走了這麼遠的路,衣衫既薄又溼,腳下一個顛簸,人便整個跌在泥地上,狼狽不堪。
“嫂子?!”鹿皓皓連忙跑上前,本來是要英雄救美、安慰安慰她的,沒想到才跑出三步,雙腿便打結似的絆著了自己,竟也跟著摔跤,“哎呀——”一聲叫喊,已咚咚咚地滾到淡菊身邊,從頭到腳裹了渾身泥。
“皓皓?!”淡菊瞪大眼瞧著面前的泥人,一時間竟忘了掉淚。“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皓皓,你的嘴巴、眼睛和鼻子在哪裡?我找不到……”那聲音聽起來好似又快哭了。
“噗噗噗——”抹掉嘴邊和眼皮上的泥,他終於開口說話:“嫂子,那是我的後腦勺啦。哇……瞧,都是你害的啦!我不成了,我好累,再不回去就要死在這兒了,嫂子嫂子,我要累死了……”道完,他一顆頭裁在她肩上。
“什麼死不死的,胡說!皓皓?!”淡菊嚇了一大跳,連忙攬住他的頭,卻見他兩眼已經閉起,呼吸一下長一下短,唇色發白。“鹿平,你快來!鹿平……”她焦急喊著,“快帶五爺回去,別再教他淋雨了。快不來幫忙,我自己一個沒法兒扛他上馬呀!”
“你一起回去?”他靜靜問,眼角瞄見那個理應暈得不省人事的鹿皓皓想打噴嚏、又得拚命忍住的怪樣。
“我不回去。”淡菊瞪向他,倔強又難過地道:“我的事你肯定是一清二楚了,但我沒做過對不起他的事。他生氣,趕我走,我走就是了,還回去幹什麼?”
她對他說出心裡話,他不相信,那……那就算了。她鹿淡菊提得起、放得下,不會難過太久的,一定、一定不會難過太久……噢,不對,她不再是鹿淡菊。這算是休妻吧?連姓氏也被收回了,從此,她只是淡菊,姓什麼都無所謂了。想到這一點,再難逞強,心如中巨槌,好痛……好難受……
“你把皓皓帶回去,別理會我。”她深吸了口氣,頭一甩,讓鹿皓皓躺倒在地,又起身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去。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第二盞茶的時間也過去了,跟著第三盞茶的時間——
“五爺,您再不起來,夫人就要不見蹤影了。”
“哇——”鹿皓皓彈跳起來,滿臉泥濘越擦越多,哭喪著臉道:“她真把我撇下不管,嗚嗚嗚嗚~~還說什麼長嫂如母,當人家孃的怎麼可以隨意遺棄孩兒?嗚嗚嗚~~狠心啦……”
鹿平沒理會他,雙目銳利地眯了眯,眼前雨勢狂猛,幽暗中,耳際傳來隆隆水聲。“再過去就到河岸了。”
不好!
忽地,似思及什麼,他臉色陡然僵硬,一把捉住鹿皓皓的衣領,提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