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戒指真這麼重要嗎?除了上頭鑲的紅玉怪了些,我瞧樣式也是普通得緊,有必要如此寶貝嗎?”她在套他的話。
這些年,東霖探子營雖然收集到不少有關鹿族和白苗之間的訊息,但對於鹿族這個蒙著神秘面紗的少數民族卻瞭解得不夠通徹,只知此族信奉大鹿神靈,原聚集在比白苗更西更南的山地,傳有兩隻血鹿戒指為聖信之物,又據說戒指上鑲嵌的紅玉中藏著地圖,可指引人在神秘的大鹿神山中找到歷代鹿族累積的財富。
“那戒指是有它獨特的意義,但我倒覺得沒啥兒關係,戒指是死物,而信仰在人心中。不過,咱們家冥小子可不這麼想,他個性本就拘謹嚴肅,把責任看得很重,家和族,信仰和榮譽,這些全攪在一塊兒,真的是分不開。”老太爺搔搔白鬍須,忽地歪著頭打量起淡菊來了。
“怎麼?”淡菊摸著自個兒的臉,不明就裡地眨眼。
“呵呵呵,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冥小子是跑去麗京同你要血鹿戒指的,演變到最後,怎把你給娶回家了?你們倆兒是不是有啥兒協議?”他老歸老,雖玩心重,內在卻是雪亮的,可不像鹿皓皓一股憨氣。
聞言,淡菊心一突,臉蛋微微發熱,跟著嗔道:“這是我和他的秘密,就我們倆兒知道,不能說。”
老太爺呵呵笑,白眉和雙眼全彎成圓滑的弧度。
“哼,不說就不說,瞧你小家子氣的。那這盤棋倒可以說說了吧?你要什麼彩頭?嗯……我知道好多好多冥小子從小到大的糗事、好事、壞事、厲害事,你要不要聽啊?嘿嘿嘿,點頭點一下就好了,不用點那麼多下,又不是啄木鳥兒……”
那盤令老太爺頭痛許久的殘局,白子取勝無望,卻能在邊角遊鬥,拖累黑子勢刀,最終以和棋收場。
對淡菊來說,這回所得的彩頭是最為豐富的一次——對那個不苟言笑的男子有了進一步的瞭解,讓她忍不住去揣測他的想法和舉止。
滅族。
旁人將久遠的榮耀遺忘,放開胸懷面對新的日子,而他卻把所有責任扛上肩頭,只因他是族長之子,註定要繼承鹿族的一切,便逼著自己時時記取嗎?
那遙遠的大鹿神山下,受神靈庇佑的鹿族躲過人間醜陋的爭戰,與世隔絕,過者富裕豐美的生活,最後卻避不開瘟疫的襲擊。
鹿族已滅,逃出生天的就只剩下祖孫三人。他為什麼不看開些?幹嘛把枷鎖往目個兒身上套?有責任感絕非壞事,但過分嚴肅就不可愛了,人生苦短,偶爾及時行樂一下,不也挺好?
馬車中的人兒又一次偷覷著他,鹿蒼冥已教那樣的眸光困擾了一個上午。微扯著韁繩緩下馬速,不一會兒,馬車緩緩經過身邊,他猛地伸過手去,一把撩開窗簾——
“瞧夠了沒?!”他臭著臉,聲音沉而冷。幾名隨從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飄了過來,被他一瞪,又紛紛縮回去。
呵,被抓個正著。淡菊衝著那張峻顏傻笑,胡扯了句:“你熱不?”
鹿蒼冥一怔,沒說話,目光仍不太友善地盯住她。
“你臉上有汗。”說著,她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條香帕兒,不由分說已覆上他的寬額和鼻尖。“咱們這模樣像不像恩愛夫妻?呵呵……”
鹿蒼冥好半晌不能反應,一是香帕上馨軟的氣味鑽進腦海裡,把思緒攪得一塌糊塗:二是她的語調和話意隱隱透著期待,牽動他心中某根弦。
她在期待什麼?昨晚,他帶著隨從巡視四周,回營地時,卻見她由老太爺的馬車下來。爺爺如此嗜棋,會邀她下棋是意料中事,只是不知除了切磋棋藝外,兩人又說了些什麼。
若爺爺也像皓皓那樣不分青紅皂白就向她“投誠”,那真是……真是……一時間,他想不出適當的用訶,只知道不願親人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