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的衣裳下是皮包骨頭,纖細的手腕彷彿一折就會斷,她蜷縮在草塌前,手臂緊緊的環著自己的肩膀,長長的髮絲遮住了巴掌大的小臉兒,呆滯的目光隱於髮絲下。
‘吱嘎’一聲。
門被推開。
白嬤嬤端著一碗加了藥粉的粥走進來,聲音生硬:“吃飯了。”
她緩緩抬起頭來,看不清她的面容,髮絲上纏著蜘蛛網,從袖口裡伸出一雙瘦骨嶙峋的手,機械的接過那碗粥,另一個手捏著勺子,舀起,一口一口的往嘴裡填,這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近些日子以來,念清歌除了這加了藥粉的粥從未吃過其他東西,很快的,一碗粥見底,她放在地上,腦袋窩在手臂裡。
第三十六章 屈服他人
兇殘的白嬤嬤露出了自己的本性,與德公公秘密會談後,她早已在心裡種下了結束的種子。
死!
讓她死!
她雙目赤紅,面目猙獰,捧起念清歌的頭一下一下的往地下撞,‘咣,咣’的聲音如此駭人,念清歌只覺得血液凝固,頭皮發麻,想抬起雙手來保護自己,卻騰不出來一點力氣,周圍的氧氣彷彿被剝奪了,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前浮現著一團團星星,讓她頭暈眼花,她要死了嗎?
腦海裡浮現出爹爹,孃親。
陡然振作起精神,她在心底告訴自己,她不能就這樣輕易的死掉。
乾裂的唇瓣兒奮力的吐著話瓣兒,帶著祈求的語氣:“白。。。。。。白嬤嬤,不要。。。。。。。不要再打我了,不要再打了。”
她實在是堅持不住了。
若是再這樣下去,想必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她便會死在這裡。
白嬤嬤年紀大了,她見念清歌求饒,鬆了口氣,從她身上下來,坐在地上:“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念秀女,你初來冷宮差點把我氣的舊疾發作,剛才又咬了我,你說說該怎麼辦吧。”
疲精竭力的念清歌此時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保命。
這種渴望求生的念頭太過強烈,讓她拋開了一切的雜念,陡然想到什麼,她顫抖的小手摸上凌亂的髮髻,摸到了那隻傳家之寶的玉簪子,哆嗦的遞給白嬤嬤:“白。。。。。。白嬤嬤,我身上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這個簪子是我念府的傳家寶,我把它給你。”
聞言。
白嬤嬤的眼睛鋥亮,就像一隻餓久了的狼,不過,她很快的收起了自己的神色,冷哼一聲:“喲,這隻簪子好生眼熟啊,這不是念秀女最喜歡的簪子麼,奴婢怎敢要呢。”
念清歌聽出來她還為那天的事耿耿於懷,將簪子朝前傾了傾,道:“白嬤嬤說的哪兒的話,上次是我不懂事,還望白嬤嬤海涵,這簪子的顏色最趁白嬤嬤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白嬤嬤的心早就飛到那簪子上了,滿是皺紋的眼皮一垂,拿過那簪子瞄了一眼,塞進了自己的懷裡:“算了,算了,看你這麼聰明的份上,今天這事我就饒了你。”
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心,放在了肚子裡,總算撿回來了一條命:“謝謝嬤嬤。”
“恩。”白嬤嬤像個土財主似的用老手護著衣襟處,瞟了一眼念清歌和地上打翻的粥,道:“把那粥吃了吧。”
“。。。。。。”念清歌愕然,不可置信的望著白嬤嬤:“嬤嬤,這粥已經髒了,可不可以。。。。。。”
話,還未說完。
白嬤嬤扔給她一個白眼球:“怎麼?你還想讓我吃?念秀女,不要不識抬舉,你最好是吃了,你若不吃,那便永遠不要吃了。”
說著,她起身離去。
徒留念清歌一人,斑駁的影子映照在破舊的窗紙上。
望著那餿臭的粥,念清歌的心裡打起了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