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別又幾天就把錢抽沒了。”董催弟憂心地幫阿炳點菸膏。
阿炳吞雲吐霧,飄飄欲仙,不耐煩道:“曉得咧,曉得咧!”
董催弟是個寡婦,阿炳是個乞丐,寡婦配乞丐,也算天作之合。
阿炳得了周赫煊11元賞錢,立馬用其中10元來買鴉片。至於是否能填飽肚子,阿炳並不擔憂,要麼他去賣唱,要麼讓老婆去乞討,這幾年都是這麼混日子的。
一角鴉片化作煙霧,阿炳在仙境兜兜轉轉,終於回到了人間。他幸福而又痛苦地說:“今天總算是抽了個飽。”
董催弟心疼的看著丈夫,勸道:“少抽點好。”
“曉得咧,曉得咧。”阿炳重複著這句話。他也想戒大煙啊,可又怎麼戒得了?
這年頭,抽鴉片屬於時尚,就跟西方人抽雪茄差不多。
董催弟嘆了嘆氣,說道:“老倌,那位先生明天就走,我們真要跟著他?”
阿炳苦笑道:“有人管飯,多難得啊。他愛聽曲兒,我就給他唱唄。一天一塊錢,比做工划算得多。”
“看樣子是個大老爺咧,身邊姨太太好多個,”董催弟憧憬著幸福生活,“要是把他伺候好了,後半輩子就不愁吃穿。”
“不餓死就好。”
阿炳把煙槍甩到一邊兒,從懷裡摸出竹笛,吹奏起不知名的吳越小調。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阿炳立即停止吹曲兒,把竹笛放回懷中。
董催弟起身開門,只見外面站著貴婦人,身邊還牽著個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兒。
“太太好,給太太磕頭!”
董催弟自慚形穢,噗通一聲就跪下,動作非常熟練,這是常年乞討攢下的功夫。
孟小冬連忙說道:“快起來,別動不動就下跪!”
董催弟爬起來問:“太太有啥使喚?是不是老爺想聽曲兒了?”
屋內的鴉片煙霧還沒散去,孟小冬站在門口揮手驅散,皺眉道:“阿炳先生還會笛子?”
董催弟道:“我家老倌會的可多了。”
“都會些什麼?”孟小冬問。
阿炳整理衣襟,握著竹竿兒站起來,用自負的語氣說:“敲彈吹拉,只要帶響兒的,我基本上都會!”
小靈均突然蹦出來說:“我要學笛子,好聽。”
“學藝辛苦。”阿炳答道。
“我不怕辛苦。”小靈均說。
孟小冬不動聲色地把女兒拉回來,剛才聽到笛聲,小靈均突然鬧著要學,她被纏得受不了才答應。但沒想到,這瞎子居然是個鴉片鬼,孟小冬生怕女兒學壞了。
但不得不承認,阿炳的演奏水平很高。
孟小冬從小在戲班子里長大,接觸的樂師不知凡幾,很少有人能達到阿炳的級別。
跟隨餘叔巖學戲多年,孟小冬的京劇造詣爐火純青,“冬皇”之譽實至名歸。她早已經過了追求技巧的境界,現在求的是“道”,說直白些就是“喻情於角”。把自己融入角色,把角色融入自身,唱出一個“情”字,角色的情和自己的情。
在孟小冬看來,瞎子阿炳的音樂造詣,已經跟她是一個級別了,都在追求“道”。
如果女兒真的想學樂器的話,這樣的名師可遇而不可求。
偏偏卻是個鴉片鬼!
音樂求道者阿炳先生,卻絲毫沒有宗師風範,他奸猾而市儈地說:“隨便教教,一天兩塊錢。正式拜師,一天十塊錢,我把壓箱底的功夫給她。”
“我再考慮一下。”孟小冬拉著女兒就走。
“不嘛,不嘛,人家要學吹笛子。”小靈均搖著母親的手撒嬌耍賴。
孟小冬直接把女兒抱起,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