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社寫信,堅決否認監獄裡的犯人被虐待,說那封揭露黑幕的英文信也是偽造的。
這還不算完,胡適乾脆又寫了一篇文章登報,在訴說自己的民權理念後,又稱民權同盟被一二人所操控利用。那“一二人”實際上暗指孫夫人和楊杏佛,這個就鬧得有限過分了,相當於跟上海那邊劃清政治界限。
於是乎,民權同盟總部那邊召集開會,投票討論是否要開除胡適。
搞得轟轟烈烈的“中國民權保障同盟”,成立才一兩個月,現在就已經成為大笑話。國黨都還沒親自動手呢,組織內部就已經自行分裂,一大批偏右的民主人士都打算退出同盟。
直至3月7日,熱河被日本人全部佔領,全國人民義憤填膺,一致譴責常凱申和張學良的喪權辱國。
張學良這次鐵了心要抗日,但卻得到如此結果,他也感到心灰意冷了。面對糟糕的輿論和局勢,張學良在熱河淪陷的當天就致電中央,表示引咎辭職,隨後通電下野。
當然,下野是假的。
軍隊仍舊掌控在張學良的心腹手中,等他跑去歐洲旅遊一趟回來,一切都是照舊。
由於張學良突然下野走人,北平政局還是混亂了幾天。王卓然趁機亂中行事,把幾個監獄裡的地下黨給放出來,居然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530【叛徒,也是烈士】
3月中旬,春光明媚。
轎車在周公館門口停下,張學良透過車窗往外看了一眼,對隨行秘書潘文育說:“幫我送拜帖進去。”
潘文育快步而行,暗響了三樂堂的門鈴。
不到片刻,鐵門大開,轎車載著張學良駛入花園。
管家崔慧笑著出來迎接:“漢公,快請進!”
張學良看到崔慧,突然驚訝道:“你是溥儀的大管家,叫……叫……”
崔慧笑道:“漢公記性真好,我叫崔慧。”
“對對對,”張學良瞬間想起來了,“上次我見溥儀的時候,你們姐妹都住在張園。”
崔慧不想多提以前的事,只笑道:“漢公里面請吧,周先生掃榻以待。”
“唉。”張學良嘆了口氣,他是真沒臉再見周赫煊。
“九一八事變”已經成老黃曆了,現在又添了新賬,熱河的抗戰打得是一塌糊塗。
最可氣的是張學良他老爸的拜把子兄弟,熱河省的土皇帝湯玉麟。這傢伙為了儲存實力,居然帶著三萬士兵不戰而逃,以至於張學良制定的防線成了擺設。
湯玉麟本人更是被128個日本騎兵追趕,一路就跟攆兔子似的,熱河的省會承德就這麼稀裡糊塗的丟了。
一百多個日本騎兵攻陷熱河省會?
這種事情簡直不可想象。
所以張學良必須下野,因為他是北方的主事者,否則難平天下悠悠之口。
張學良突然間呼吸急促,他的鴉片癮又犯了。自從東三省淪陷以後,張學良又復吸鴉片,再加上酒色的摧殘,此時的少帥面容枯槁,如同行屍走肉。
緩緩走進周家的會客廳,張學良見周赫煊正坐在沙發上看書,他打起精神抱拳說:“明誠,好久不見!”
“漢帥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了?”周赫煊起身寒暄,“請坐吧。”
張學良說:“我還是希望,明誠能稱我為六帥。”
“漢帥”和“六帥”,一字之差,卻代表著親疏遠近,只有很早就追隨張學良的心腹才能這樣喊。
周赫煊對此無所謂,他跟張學良置氣也沒毛用,發洩一些心中不滿就可以了。他問道:“六帥來找我,所為何事?”
“敘敘舊而已,”張學良說,“我已經辭去一切軍政職務,現在只是普通的中國公民,所以到處走動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