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冤,往地下一蹲咧嘴就哭了起來。
灰衣書生急忙將手中的矛頭往旁一放,拍了拍王八十的肩:“莫怕,也許只是有誰與你開個玩笑,過個幾天自然有人將實情告訴你。”
王八十哭道:“這一頭母豬也值個一兩三錢銀子,有誰會拿一兩三錢白花花的銀子來害人?我定是招惹了豬妖女鬼,纏上我了,我定活不過明日此時,今晚就會有青面獠牙的女鬼來收魂,閻羅王,我死得冤啊……”
灰衣書生手上越發拍得用力:“不會不會……”
王八十一抬頭,看見他滿手豬血塗得自己滿身都是,越發號啕大哭:“鬼啊—母豬鬼啊—我只得這一件好衣裳……”
灰衣書生手忙腳亂地拿出汗巾來擦拭那豬血,卻是越擦越花,眼見王八十眼淚與鼻涕齊飛,餅臉同豬血一色,沒奈何只得哄道:“莫哭莫哭,過會我買件衣裳賠你如何?”
王八十眼睛一亮:“當真。”
灰衣書生連連點頭:“當真當真。”
王八十喜從中來:“那這便去買。”
灰衣書生早飯未吃,誠懇地道:“買衣之前,不如先去吃飯……”
王八十驚喜交集,顫聲道:“公……公子要請我吃飯?”
灰衣書生耳聞“公子”二字,嚇了一跳:“你可叫我一聲大哥。”
王八十聽人發號施令慣了,從無懷疑反抗的骨氣,開口便叫“大哥”,也不覺面前此人雖頹廢昏庸而不老,以年紀論,似乎還做不到他“大哥”的份上。灰衣書生聽他叫“大哥”,心下甚悅,施施然帶著這小弟上萬福豆花莊吃飯去了。
萬福豆花莊買的豆花一文錢一碗,十分便宜划算,灰衣書生不但請王八十平白喝了碗豆花,還慷慨地請他吃了兩個饅頭一碟五香豆,王八十受寵若驚感激涕零,若他是個女子,以身相許的心都有了,奈何他不是。
吃飯之際絮絮叨叨,王八十終於知道他這“大哥”姓李名蓮花,昨日剛剛搬到角陽村,不想今日一早起來就看見了母豬上吊的怪事,還連累他欠了王八十一件衣裳。幸好他大哥脾氣甚好,又講信用,在吃飯之際就請小二出去外面給王八十買了件新衣裳回來,越發讓王八十奉若神明。
李蓮花吃五香豆吃得甚慢,身邊食客都在議論王八十家裡那頭母豬,他聽了一陣:“王八十,今日村裡可有人少了母豬?”
王八十搖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村裡養豬的雖然多,但是確實沒聽說有人少了母豬,否則一大早起來哪有不到我家來要的道理?一頭豬可貴得很……”
李蓮花連連點頭,對那句“一頭豬可貴得很”十分贊同:“一頭死了的母豬昨夜竟偷偷跑到你家懸樑,這事若是讓說書先生遇見,一定要編出故事來。”
王八十窘迫又痛惜地道:“說書先生幾天就能掙一吊錢呢……”
兩人正就著那母豬扯著閒話,忽地滿屋吃豆花的又轟動起來,王八十忙鑽出去湊個熱鬧,這一湊不得了,整個傻眼了。
他那爹孃不愛的家,曾懸著一隻母豬,現地上橫躺著只母豬的屋子著火了。
非但是著火,看那濃煙滾滾、烈火熊熊的樣子,即便他化身東海龍王去灑水,只怕也只得是一地焦炭了。他雖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卻也是個明白人,絕望地心知他那床十八文的被子多半是離他而去了,怎會起火呢?家裡連個油燈都沒有,怎會起火呢?
李蓮花揮著袖子扇那穿堂而來的菸灰和火氣,隔壁起火,豆花莊也遭殃,不少客人抱頭逃之夭夭,他那一碟五香豆卻還沒吃完,只得掩著鼻子繼續。
王八十呆呆地回來,坐在李蓮花身邊,鼻子抽了幾抽,喃喃地道:“我就知道豬妖女鬼來了就不吉利,我的房子啊……我的新被子……”
他越想越悲哀,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