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就足以偷天換日,一步步掌控神訣宮。
飛鷹門原本便是冥幽教故意在中原創立的,在理幾大勢力傾軋之際,藉助冥幽教的庇護,安然渡過。它與神訣宮聯手,一直安分守己,盤踞青州。
飛鷹門在青州有許多產業,其中在紅袖招內,便有一個普通的後院,在那活色生香的表面下,卻是別有洞天。
心昔閣步步緊逼時,冥幽教在中原各處安插的勢力,收買的門派,全都一步步瓦解,最後的青州,卻是冥幽教幾個最為隱秘的依仗之一。
當然紅袖招只是其中一角,不然冉清影也不會輕易留給落霞樓。
彼時許多門派礙於心昔閣的壓力,又覺得冥幽教大勢已去,屬於邪魔外道,原本已然歸順的,再次倒戈,甚至趁火打劫。
冉清影一度焦頭爛額,走投無路。如何拿捏武林中一些最令她頭疼的門派勢力,甚至再次加以利用,亦是格外重要。
冉清影生性多疑,就連慕錦最後也很難讓她信任,偏生她顧流惜傻得透徹,那些年的拼死相護,竟是讓冉清影格外放心。因此如何拿住那些人的軟肋,命門,乃至從一些人口中取得某些隱秘之事,她都沒能脫了干係。
可是再怎麼想幫冉清影,顧流惜天性仍是純善,勸阻不得,又捨棄不得,那段日子於她而言,絕對是人生的顛覆,也讓備受良心的磨折。
如今再次想起來,對顧流惜而言無異於再生生受一次,若真是為了替蘇葉夫婦報仇,為了還蘇流觴的情,縱使萬劫不復,也是甘之如飴。
可偏偏她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得知自己竟是替著仇人生生與蘇流觴作對,那原本的罪惡,便再也沒了僅存的慰藉,無限在顧流惜心裡放大。
此時的顧流惜有些倉皇,那被她連同這個秘密封存的事情,再次洶湧而來,逼得她胸口發緊,幾乎窒息。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是齷蹉,她忽然意識到重生以來,她為何甚少主動同聞墨弦透露一些冉清影的事,為何不敢同聞墨弦徹底坦白。不是怕這人不信,是她不敢……她害怕面對上一世的自己,更害怕眼前的人知曉自己曾經所做的一切,知曉自己罪孽深重,愚鈍無知的一世。
她覺得老天實在是善待她,普一知曉事實,她便選擇自刎,陪著聞墨弦。除了死前,重生後那一段時間,對於聞墨弦的死,自己的錯認,痛徹心扉,她並未來得及體會所有的苦痛。她一下山就遇到了聞墨弦,縱使自己為她的身子,為著兩人的錯過,難受了許久,可終究被聞墨弦許的甜蜜,歡喜,掩蓋了許多。
因著全心放在聞墨弦身上,她幾乎不曾想著她上一世犯下的過錯,可如今決定全盤托出,她便沒辦法逃避。
聞墨弦察覺到顧流惜一瞬間情緒便陡然轉變,見她低著頭,渾身都透著濃重的悲哀和蒼涼,放在桌上的手死死扣在上面,彷彿強忍著巨大的痛苦。她臉色一變,伸手撫上她的臉,輕輕自頸側滑到她的下頜,湊過去托起她的臉。
顧流惜雙眸通紅,眼裡往日的靈氣,光彩全部消失,內力一片蕭索蒼涼,帶著濃重的自怨和悔恨,讓聞墨弦再也淡定不下來,急聲道:“惜兒!”
心裡被這股眼神刺得生疼,她全然忘了之前的期待,將人擁在懷裡,慌亂道:“我不想知道了,惜兒!不說了,我不問好不好?你莫要這樣,我不問了!”
懷中素來暖和柔軟的身子,此時一片冰涼,臉色亦是蒼白如紙,更讓聞墨弦有些懊悔。
被聞墨弦抱在懷裡,那種令人心安的氣息團團包裹著她,耳邊聽到她急疼的話語,眼淚流了下來,心智卻堅定下來。這本是她應受的,既然起了頭,到了如今不能讓聞墨弦不明不白。
搖了搖頭,自聞墨弦懷裡抬起頭,勉強笑了笑:“我沒事,該說的終究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