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因為高其倬奏疏中誤將大將軍與皇上並寫,以胤禎在軍時唯以施威僭分為事,致官吏畏懼,所以要對胤禎略加懲罰——“革貝子允禵祿米”。
那些俸祿,我倒並不在意,只是雍正的處罰,豈不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德妃的冷漠,德妃的拒不受封,恐怕早已讓他積怨甚久。而此次之事,只是以胤禎的名目逼迫德妃接受皇太后的封號。
可惜,他千算萬算,算錯了一點——
胤禎革去祿米的第九天,雍正元年五月二十二日,德妃病重!
其實自康熙去世後,德妃的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可是經過上個月胤禎守靈的事情後,她的病情急劇下轉,幾乎整天都在昏睡,醒來的時候便喚著胤禎的名字,湯藥也已基本無法進食,只是睜著黯然的眼睛,希冀的望著遠方。
雍正晝夜親侍湯藥,而她卻熟視無睹,怨憤的目光似是無情的利劍,狠狠的插入雍正的心底,看著他時而一閃而過的幽深目光,我卻感受不到絲毫‘勝利’的快感,心中的苦澀、無奈,蔓延著。
這場三人的角逐,全盤皆輸!
“胤禎,胤禎……”德妃閉目,面如死灰般蒼白,乾裂的唇只是無意識的喚著,那般哀慼。
蒼老枯弱的手指驀然積蓄了力量,死死的抓著我的手腕,長長的紅色指甲刺入面板中,殷紅的血絲順著甲縫,滲出。
“額娘,您——”
淚水滴落在褐色的湯藥中,我哽咽,泣不成聲。
腳步聲在身後徐徐響起,我卻無法掩飾哀傷,抱著德妃的身體顫抖著,哭泣著。這是我唯一可以為胤禎做的,如果他在此,也會這樣吧!
“額娘,胤禎會回來的,會回來的!”
殿內一片死寂,兩側的宮女稟著呼吸,大氣都不敢喘。
“高無庸,傳朕旨意,遣吳喜、朱蘭太……召允禵速速馳驛來京。”略顯僵硬的聲音,帶著一絲遲疑的、愧疚的妥協。
我極緩慢的轉身,忘記了手腕上的痛,忘記了心底的怨,只是迷濛的望著他,抿痛了唇,無語。
明黃的龍袍漸漸靠近,那騰飛的祥龍直視著前方,翻卷著層層白雲。
“凌月,你累了,回去吧!”嘆息聲幾不可聞,溫熱的呼吸拂過耳畔,附在手腕上的乾枯手掌,被他用力的握在掌中。
鮮紅落下,印在一片明黃之上,那樣的刺目!
“來人,送十四福晉回府。”
回到府中時已經傍晚,晚飯後,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夜不成眠。
深夜時分,府內大亂,原來是皇后召我速速進宮。我順勢看向懷錶,凌晨一點!心底剎那冷寂,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只是,胤禎還沒有回京!
繁瑣的衣衫顧不得整齊,只是慌亂的朝外面趕著,垂在身畔的指尖顫抖著,想要抓緊衣裙,卻發現根本無法握拳,使不上絲毫的力氣。
“額娘,您別擔心,奶奶會沒事的!”溫熱的手掌緊緊的抓住我的,堅定的語氣莫名的安心。
我深深的吐納,彎身進入馬車。
“弘暄,你阿瑪為什麼還不回來?”
明明雍正已經傳了口諭了,為何……這麼久!
“額娘,您先休息下,別想那麼多了。”馬車上,他強硬的將我的頭壓在肩上,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另一隻手始終堅定的握著我的。
我看著那隻手,寬厚而修長,白皙的面板上鍍著清冷的月光。這是我兒子的手,如今卻足夠在我的背後撐起一片天空。
他們都已經長大了!
“額娘,我知道您想阿瑪,我和哥哥已經長大了,如果您真的想去那兒,便放心的去吧。只是,您別忘了兒子就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