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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著了。”

她下到湖灘,把在水裡泡著的一些測試儀器撈起來,打算往回繞原路走了。

簡直奇怪,分明躲著自己,於而龍也實在捉摸不出她是個什麼性格?“怎麼?怕我吃了你?”

激將法起了作用,她站住了,用一種怨恨的眼光瞟著他:“你以為我怕嗎?好,那就麻煩你,送我到那邊的墩子上去。”

她上來舢板,便把臉別了過去,看對面那奼紫嫣紅開滿豌豆花的土墩,一路上誰也不想說話,只聽槳聲乃,水聲汩汩。於而龍想著她是誰?我怎麼覺得眼熟?然而,腦海是空白的,任什麼也找尋不出來。可是,也就算是奇怪了,就連這姑娘那一頭漆黑烏亮,密緻秀麗的頭髮,絲毫不亞於他那畫家女兒的動人長髮,也好像應該能從記憶裡找出點蛛絲馬跡的,但是,想不出任何印象來。

一直快到她的目的地,才回過臉來問:“你這是要去三王莊的?”

“當然啦!”

“看得出你是個不大肯罷休的人!”

“什麼意思?”於而龍一驚,難道這個女孩子有一雙慧眼能穿透人心?

她微微一笑:“隨便說說,我看你這兩天沒完沒了地在湖上划船,大概總想幹些什麼吧?”她那怪秀媚的兩眼盯著他,眉毛挑了起來,似乎像把鑽子,想鑽透他的內心奧秘,那眼神既有疑慮,也有探索,而且有著許多想說的話。然而她咬住嘴唇,用那多少是玩世不恭的神態,來控制自己激動的心靈。

於而龍自然不會把來意告訴她的,便說:“今天,昨天,我也在湖面上碰見你,看起來,你夠辛苦的。”

她低沉地說:“能不付出一些代價嗎?”

“我是喜歡魚的,和它打了多少年的交道,看到你這樣為魚奔走,想盡辦法來挽救,真叫人欽佩——”

“不是挽救魚,而是挽救自己,支隊長!”

於而龍聽愣了,以為她是開玩笑,然而她是一本正經的樣子,簡直無法相信,猶如小娃娃學說成年人的語言似的,她會說出如此沉重的話:“真有意思!”他把舢板靠上了墩子。

她向他審慎地一笑,並不那麼輕鬆地說:“一點也不誇張,我是在贖罪!”說著,跳上了墩子,頭也不回地,嫋嫋娜娜地,朝那繁花似錦的早豌豆田裡走過去。

一個年輕魅人的姑娘,有什麼罪可贖的呢?於而龍不由得沉思起來。

第三章 (3)

昨天下午,於而龍離開柳墩以後,老林嫂佇立在湖濱,看了好久好久,一直到那條舢板完全消失在水平線上,她還認為舢板像小黑點在水波里跳躍。其實,那隻不過是種錯覺而已,要不是她兒媳提個竹籃來喊她,還不知要站到什麼時候去。

“媽,你不是說要剜馬齒莧去嗎?”小學教員提醒她。

馬齒莧是一種生命力頑強的野菜,除了災年,連莊稼人都不吃的,可無一寸耕地的水上人家,倒是飯桌上的常客,於而龍在記憶裡,蘆花的拿手好戲,就是馬齒菜餡餅。

石湖水上人家的名聲,在四鄉八鄰的心目裡,是不雅的,除了船家姑娘的自由放浪,和那種特別多情的性格,造成了被那個社會認為不潔的空氣外,最糟糕的就是順手牽羊式的小偷小摸,弄得臭名遠揚。譬如扯走人家在河邊晾曬的衣裳啦!爬進莊稼戶的菜園裡,拔幾個蘿蔔,拽幾棵花椰菜啦!要不然趁人眼錯不見,偷雞摸鴨悄悄殺瞭解頓饞啦!所以船一進村,人們都像防賊似的小心起來。那時候,這類沒出息的事,於大龍是不挨邊的,因為他缺乏那種機靈勁;於二龍不屑幹,他隨便下水摸條魚,也比做賊強。最主要的是正直不苟的蘆花,堅決反對像一條偷食的狗那樣,被人跟著屁股唾罵,所以他們家總吃老天爺賜給無地可種的漁民,那又酸又澀的馬齒莧。

餅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