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神態語氣平靜得就像在說“今天晚飯吃咖哩”一樣。
但他這種平靜的姿態配上令人毛骨悚然的內容,卻更讓人感覺脊背發涼。
“你不覺得……生氣嗎?”考慮到對方的年齡,不知火涼沒用“怨恨”這個詞,儘管對方的言行舉止完全不像是十一歲的孩子。
“生氣?”吉岡慎介歪了歪頭,神色依然平淡,“沒有哦。”
“哪怕他們殺死了你?”
“只要我忍一忍就過去了呀。”
“……”不知火涼還想說點什麼,不過旋即反應過來自己情緒有點不對,深呼吸了一下平復心情,他轉而道:“你說要跟姐姐道歉,是因為什麼?”
幽靈的腦回路異於常人,他還是不要試圖去理解了,不知火涼覺得自己應該以一個第三方的視角來看待比較好。
雖然一樣會對吉岡慎介所說的經歷裡的那幾個人生出厭惡感。,而且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查一下這個所謂的伊藤君的情報。
“那天我本來是想放學回家跟姐姐和好的,前一天我們因為一個布丁吵架了。”吉岡慎介有點遺憾,“姐姐一定會很傷心吧,我失蹤了。”
豈止是傷心……長谷川仁美之所以會患上精神病,大機率跟這件事脫不了干係。
“你確定你的心願就只是跟姐姐說對不起嗎?”不知火涼確認道,“不需要把你的遺骨撈上來入土為安?”
雖然這麼說,但是不知火涼還真沒有什麼好辦法能從沼澤裡把吉岡慎介的骨頭撈起來。
汙水沼澤這地方他知道,是在童守町南邊的一片低窪沼澤區,屬於一戶人家的私有土地,表面上看上去鬱鬱蔥蔥長滿了水生植物,但水面底下是不知道多深的淤泥層。跟長谷川仁美在下水道里的那次不一樣,汙水沼澤裡多少個不知火涼都不夠填進去的。
“忍一忍就好了。”吉岡慎介笑笑,“除靈師大人還有什麼問題嗎?可以告訴我爸爸媽媽姐姐的事情了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隱有期盼之色。
不知火涼想了想,好像暫時是想不到還有什麼要問的了,死因問出來了,執念也不需要再一一試驗。硬要說的話就是長谷川雷藏了,不過吉岡慎介慎介也基本不可能知道相關的情報。
“你聽說過長谷川雷藏這個人嗎?”
“這是誰?”吉岡慎介疑惑道,“姐姐的親人嗎?”
好吧,果然沒得指望。
“我接下來說的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不知火涼謹慎道,同時做好了隨時制服吉岡慎介的準備。
吉岡慎介認真地點了點頭,有幾分緊張。
“據我目前所知,你父親和母親在你失蹤之後一直沒有放棄找你,後來先後病逝了。至於你姐姐,之後一直住在童守町,似乎是患上了精神方面的疾病,去年出了意外。”
不知火涼語速放得很慢,時刻仔細留意吉岡慎介,以防他突然生出什麼變化來。
但一直到最後,吉岡慎介也沒發生什麼異變,僅僅只是神情變得悲傷起來。
等到不知火涼說完,周圍一下子安靜起來,吉岡慎介似乎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緒中,一言不發。
長谷川仁美飄在不知火涼斜後方,一直在觀察著瘦瘦小小的吉岡慎介。她之前在狩川莊的時候就聽到了大道寺茂實所說的話,但並不知道她自己原來生前還患上了精神病這件事,這下才終於恍然自己為什麼會在暴雨天裡出門了。
過了好一陣,吉岡慎介才開口道:“原來是這樣啊……”
他語氣複雜地感嘆了一句,又低低道:“那個,除靈師大人,我爸爸媽媽他們,請問您有見到過他們嗎?我變成了幽靈,那,他們也會的吧?”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