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走了之的君主也不在乎這些。

他穿梭於無盡的時空，將一切驚濤駭浪都留在身後。

每個痛苦無眠的夜裡，他都會垂眸凝視著自己手上的戒指，像是將自己的靈魂投入其中，彷彿藉此能觸及到對戒的另一個主人。

維利……你這個騙子。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你拋下我棄之不顧，留給我一場永遠完成不了的婚禮。

在指尖魔法釋放的幻境之中，他閉上眼，想象著自己環抱著維利，旋轉著跳上一場永遠不會結束的舞。

但每場夢都只有一個結局。

熊熊烈火在華麗的舞廳燃燒，燈光被火光吞噬，搖搖欲墜的絢麗吊燈砸在地上，樂聲戛然而止，而他睜開眼。

只能看見自己空蕩蕩的雙手。

連一點灰燼都沒有留下。

艾瑟蘭強迫著自己一遍遍回憶維利的面容，比起痛苦，他更害怕的是遺忘。

像是徒步行走在沙漠的旅人，腳步蹣跚，嘴唇乾裂，而他心中只有一片綠洲。

最終，他終於走到了世界的終點，直面世界意識的目光。

這或許曾經是位強大的存在，但此刻，艾瑟蘭能一眼望穿祂的虛弱。

“孩子……你來了。”

“……”

“……這就是盡頭了嗎？”

沉默了許久，艾瑟蘭強迫自己直直站著，不願露出半點狼狽。

但世界意識彷彿已經看穿了他的真實，窺見了他那被撕成碎片、鮮血淋漓的心。

祂輕輕嘆氣，聲音一如過去般溫和。

“你不是早有答案了嗎？”

“……這就說明，他不在這個世界，是嗎？”

艾瑟蘭抬頭，注視著虛空的壁壘，繃帶下的眼睛空茫一片。

他低聲喃喃。

“以我的力量，暫時還不能打破世界的屏障。”

“那你會放棄嗎？”世界意識問道。

艾瑟蘭彷彿沒有聽見祂的問話，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但若是能獲取更高維度的能量，或許還有一線可能。”

說罷，他終於轉頭，再次看向了世界意識。

“……”

他看上去已是強弩之末，只憑著一腔信念支撐著身體。但就像飛蛾撲火，平靜之下是一往無前的瘋狂，他早已做好摧毀面前一切阻礙的準備。

世界意識卻主動分出一絲能量，化作清風拂過艾瑟蘭。

祂曾經最為鍾愛的孩子啊——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在艾瑟蘭愕然的目光下，世界意識主動將自己最後的本源捨棄，贈予了他。

宇宙泯滅，世界壁壘如同乾涸的土塊一點點崩裂開來，四濺成無數的碎片。在離開的通道內，他偏頭看向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彷彿回顧了自己的一生。

生而知之的天才，毋庸置疑的繼承人，王座上的神眷者。

他的榮耀、輝煌與過往，盡數在此。

但直到離開，艾瑟蘭卻只伸手抓住了那一塊鐫刻著維利微笑面容的碎片，緊緊握在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