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當初說下大話,許下承諾的人是自己,但為什麼道歉的人是你啊。
橘野雄握住詩織逐漸失了溫度的手,嚎啕大哭,甚至蓋住了一旁橘凰的聲音。
病房外,花菱會的人們整齊穿著黑色的西裝,默默無言,壓抑著的哭泣聲此起彼伏。
高橋詩織的死,並非是戲劇之中常見被敵人尋仇之類的狗血劇情,單純只是因為她的身體不好。
當時正處在花菱會勢力急劇擴張、飛速發展的時期,而她以自己單薄的肩膀,獨自一人操勞掌管著整個花菱會的後勤事務,甚至將組織內新人下屬們的名字都記得一清二楚。
過度勞累加上懷孕,令她的健康每況愈下,但看著同樣忙碌著的橘野雄,她卻將話語嚥下,一言不發地承受著一切。
因此當橘野雄注意到時,高橋詩織的身體狀況早已到了無法挽回的程度。
那時,他赤紅著一雙眼,跑去紀伊家懇求有著治癒能力的大妖異“綺羅”的幫助,甚至甘願簽下條件苛刻的合約,而花菱會的所有人對他的決定都毫無異議。
儘管如此,仍然無濟於事。
綺羅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讓詩織在生下橘凰後,還能再多活幾個月。
橘凰的名字,是二人共同決定的。
可以浴火重生的鳳凰,承載了他們共同的期望。
可是最終,奇蹟遙不可及。
那是橘野雄生平第一次,嚐到了苦澀的後悔滋味。
他沒臉再去見高橋父母,只是每一年,都會派人送去無數補品禮盒,再看著那些被退回來的東西默不作聲。
所有勸他再娶的人,都迎來了劈頭蓋臉的怒罵。他獨自一人接手了高橋詩織的一切工作,每日幾乎忙得昏天黑地,卻像是在用這樣的手段麻痺自己。
每到詩織的祭日,他都會喝得酩酊大醉。
正如他與橘凰所說的那樣,處理不屬於自己範疇的工作會令人產生負面的情緒,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後悔。
你看,原來那些工作,我也能替你完成。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當初我要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你一人身上啊?
橘野雄不希望橘凰重蹈自己的覆轍,可是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兒子,聽著他擲地有聲的話語,他卻恍惚了思緒。
最終,他也只是沉沉嘆了口氣。
“算了。”
“說了不會插手你的感情生活,那我就會說到做到。”
“你心裡有數就好。”
他也站起了身子,可能是因為坐了太久,血液不迴圈,一時竟然沒有站穩,晃悠了兩下,好在下一秒被橘凰匆忙扶住。
“老爹!”
“我還沒老到走不動路的地步。”
橘野雄倔強地開啟他的手,揹著手走向門口,看著他一如往常般有力的步伐,橘凰的目光卻不自覺落在了燈光照著的發頂上。
原來……老爹也有了白頭髮啊。
在走出門的前一秒,橘野雄忽地停了步子,沒有回頭地說道:
“雖然這段時間你不能去學坊,但你的功課也不能落下。”
“之後我會和天海君說一聲,讓他找個同學來咱家替你補課。”
“我想……你心裡應該有合適的人選吧?”
說罷,他走出了靜坐室,聽著身後傳來的歡呼聲,嘴角弧度翹了起來。
說什麼自己不是小孩子,現在看來不還是一樣的不穩重嗎?
今天一定要去詩織的牌位前,和她好好說說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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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紀伊君和轉學生搭檔嗎?”
負責記錄的老師記下二人的名字,點頭示意。
只是看著二人相偕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