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過了好半晌舒靜君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的臉色變得嚴肅,抿起唇角,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哥哥半天,方道:“哥哥,你不要騙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你這麼說是不是為了維護白檀舉?他既然做到你麾下的偏將,想必和你很熟悉,你自然不樂意為了一個李修文去處罰他。可是哥哥,我是你妹妹,你不應該隱瞞我啊?難道你以為我會害你麼?”
舒卿哲簡直被妹妹說得心虛,妹妹的眼神不知什麼時候歷練地這般厲害,秋水一般澄澈的眸子卻幾乎能把他的內心看穿。不過泰山崩於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戎昭將軍自然也有兩把刷子,沒這麼輕易敗下陣來,依舊保持無賴的笑容,沒心沒肺道:“傻丫頭在說什麼?你當然不會害哥哥我!但靜兒,雖然咱倆是兄妹,你日日居住在深閨,我日日處在軍營,你究竟又能瞭解我多少呢?不錯,平日哥哥我是不喜歡倚強凌弱欺負弱小,可當我討厭一個人的時候,也會指使手下人暗中修理對方一番。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畢竟你哥哥又不是聖人。”
“好,那你說啊!李修文得罪了你什麼,他與我們同行才幾天,做了什麼壞事,就讓你這麼討厭他?!”靜君反問道。她的聲音已經有些發顫。她不相信小溪那一幕是哥哥指使的。憑舒卿哲的脾氣,真討厭一個人的話會當面鑼對面鼓地譏諷他,明目張膽地揍他,而不是這樣暗中……當然,倘若對付惡人,哥哥會以惡制惡,可目前為止李修文孤家寡人,純良無辜,哥哥從不對這種人下黑手的!
舒卿哲乾咳了一聲,硬著頭皮道:“他是李家人!”
靜君心一痛,聲音滯澀道:“李家已經被我們整的很慘了!”
舒卿哲道:“那他妹妹欺負你的事情就這麼算啦?妹債兄償,欺負欺負他也不冤!且他一介書生,沒事兒非得往我們軍營裡湊,看起來就礙眼,我早就想把他踢出去了!”
舒靜君反駁道:“你不講理!想那青史冊上武侯軍略無雙,卻身體羸弱,不諳武藝,不照樣做出震古爍今的大事業?憑什麼書生就不能參軍呢?那棄筆從戎這個詞兒是那兒冒出來的?!哥,從古至今都有儒生從軍,也不見得哪個名將嫌棄,人家還有的歡迎都來不及呢,偏你規矩多!”
舒卿哲難得老臉一紅,簡直被噎地說不出話來,氣急敗壞瞪眼道:“去去去!你一小丫頭片子怎麼胳膊肘朝外拐?!有你這麼說哥哥的麼?!那李修文什麼東西,文不成武不就的,整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也有臉跟武侯比!妹妹,你至於為這小子專程跑我這兒鬧一場麼?!”
靜君聽不得他這麼作踐李修文,叫道:“你憑什麼說他是吃軟飯的小白臉?你瞭解他麼你就這樣說他?!人家孤高畫質介,才高八斗,本來就是京城有名的儒生!”
舒卿哲嗤之以鼻,神情不屑,陰陽怪氣道:“哼,怕是狐假虎威,仰仗他那個好爹爹的威名吧!”
舒靜君氣地咬牙,很為李修文不平:“他的學問才不是假的呢!至少……至少他學問比你高!”
舒卿哲被刺到痛腳,也急了:“哎,妹妹你今天怎麼回事?你跟他很熟麼怎麼這麼維護他?”
“我和他不熟!我才不認識他!可做人就不能胡說八道不講道理!”
“你說誰胡說八道?誰不講道理了?!”
“你!”
舒卿哲氣得臉變色:“好!好!好!既如此,今天我還就不講道理了!舒靜君,你若是我妹妹現在就給我老老實實回去,這事兒你也別管了!我倒要看看那李修文什麼東西,看我整不死他!”
“呵,我倒要看看,今天我就留在這裡了,難道我就不是你妹妹了麼?!”靜君咬牙,眼中含著淚水,目光卻極為倔強:“舒卿哲,你敢亂來,今天我卻由不得你,我看你敢動李修文一根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