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熊烈早起,雖不情不願,也只得起身侍候。
三人梳洗已畢,熊烈說要去街上逛逛,包、李二人只得相隨。
天色尚早,街上行人不多,偶有春風吹過,便揚起一片塵土。這汪家老店臨近城門,乃是外城,多見黃土院牆,不見民戶。走出許久,才見一排排低矮民房,房中百姓卻是都已起身打掃,出門掙命。
又走一程,卻又來到昨日吃酒的和風樓那條街。他三人今日走的並非昨日那條路,卻不知為何又到了這條街。這街上多是店鋪,卻有多半還未開張,街上行人也是寥寥。
忽見街邊一家糧店剛剛卸下門板,開啟大門。熊烈想起昨日店夥那番話,便要進店看看糧價,卻見一個店夥舉起一塊水牌掛在門外牆壁上,那水牌上正寫著“今日糧價”。
只見水牌上一排排寫明瞭各類糧食價錢,其中粟九十六文一斗,麥一百一十文一斗,稻一百二十五文一斗。熊烈便知昨日那店夥所言不虛,便也不必在進店細看。
走了半日,看看已近巳時,熊烈已覺腹中飢餓,轉過街角,正見一間低矮民房,前面支出一個蘆棚來。蘆棚下襬有五六張桌凳,三兩個人正坐在那裡吃著什麼。
熊烈四處看看,卻不見店招,便走近細看,卻見蘆棚內走出一個四十餘歲婦人來。那婦人身軀胖大,神色幹練,遠遠便招呼道:“客官請進,到小婦人這裡歇歇腳。”
熊烈走近,仍不見店招,便問道:“大嫂,你這店賣的是什麼?”
婦人道:“小婦人這裡只賣自家做的麵茶,還有自家燒的滾燙的湯水。”
熊烈笑道:“也好,就吃你自家的麵茶。”便招呼兩個隨從進蘆棚內坐了。坐定後熊烈又問道:“大嫂,你家的麵茶要賣多少錢一碗?”
婦人道:“麵茶只要兩文錢一碗,客官若要喝水時,是不要錢的,客官只管喝就是。”
熊烈頗為詫異:“兩文錢一碗?別處糧米價錢都漲了那許多,大嫂家裡倒是便宜的緊。”
婦人道:“客官,小婦人也知曉別處糧米漲價,但小婦人這小店自來招待的都是窮苦人家,若也是漲價,只怕便沒人來吃了。”
熊烈道:“只是若不漲價,可還有錢可賺麼?”
婦人笑道:“不瞞客官,小婦人家在城外有幾畝薄田,春來便是小婦人丈夫與兩個兒子耕種,到秋還能餘下些麥子,小婦人便靠這些餘糧開這個小店。也為有這個小店,去年官府徵糧時,小婦人家裡便沒有變賣餘糧,是以現下反不缺糧。只是現如今糧價每日都在漲,小婦人也有些難處,是以現如今的麵茶相較往日的要少了些許。只因來小婦人這裡的多是老客,便也能體諒小婦人,不與小婦人計較了。客官若是嫌少時,小婦人給客官填滿就是,小婦人也斷不敢多收客官錢的。”
熊烈笑道:“大嫂好生爽利。如此,多謝大嫂了。那便有勞大嫂上三碗麵茶罷。”
不多時上來麵茶,果然是滿滿當當三大碗。熊烈吃了一口,濃郁香醇,不禁讚道:“大嫂好手藝。”
婦人笑道:“客官吃著好便好,若不夠吃時,再添些也不妨的。”
熊烈道:“這卻不敢再勞大嫂了,這滿滿一碗也儘夠吃了。大嫂,這陝州糧價為何如此之高?我在永興郡一路走了幾個州府,糧價都是尋常,只你這陝州糧米價高,卻是為何?”
婦人道:“小婦人早見客官是外來的,不知我這陝州,還不是全託陝縣縣尊的福?”
熊烈道:“哦?莫非貴縣縣尊有些手長,要盤剝百姓?然縱如此,也不致糧價高漲,這卻教百姓如何過活?”
婦人疑惑道:“客官問話,倒像是官差下來私訪的。客官莫不是官府?”
熊烈哈哈大笑道:“大嫂,你看我可像是官?我是行商,去京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