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汝當此刻還能站在此間與某對話麼?奈何橋上冤魂無數,試問你見過幾縷還陽的?在下不才,自幼聽聞過羅氏家傳五鉤神飛槍精妙絕倫,為歷代君王開疆拓土之倚重。可莫要到今朝改成刻寫陣亡名單的鐵筆才好!”
一番話說得沈驤又不禁暗笑,英琭一張嘴刁鑽,手下愛將的嘴竟也不是吃素的。唐劭那般納言,只怕素日的話都被卓爾說了。想到此將手一擺分開兩人,又扶著卓爾的肩背送他出門。
卓爾被羅鍇勾起了倔強性子,居然拖著沈驤直接回了家。唐劭見了沈驤,見禮之後只是嗔怪的掃了卓爾一眼。遂請卓爾母親出來與沈驤見面敘話,自己則叫卓爾出來一起備辦飯食,分揀熬藥。
一頓晚餐暖融融熱騰騰,吃得分外舒暢。小坐片刻之後,一家三人用馬車將沈驤徑直送到驛館門口。卓爾母親將皮手籠套在藥盅上捧給沈驤,含笑點頭又扶著唐劭的手坐回車內。
羅鍇被同行官員們哀告的再無食慾,索性丟下殘羹冷炙離桌出來。行至後院見沈驤的房中有燈燭之光,便招呼了一聲進門。沈驤靠坐在椅中,手揣著皮手籠正在悶坐。燭光掩映著將一張玉面勾勒出隱隱光圈。散在肩頭的發縷沿頸垂下,映得那一段頸項愈發潤澤好看,恍有氣息稍重就可將那片肌膚吹皺吹破。此時的鳳郎,已不見平素凜冽尖銳,竟是觸手而化般的脆弱。走至近處,瞥見字案上一張之上,墨跡未乾。
“儀光在思索應對之策?”羅鍇指指字柬,示意在問是否可以拿來看。
驤卻沒理會抽起字柬摺好,塞在靴子裡。“哪裡有什麼應對之策,一團汙糟罷了。我思來想去,能聯絡到本次和親利弊的幾條線,除了鶴衛暗衛不在控制,可能暗中行事;也實在想不及其他可能”兩手一攤又是一個苦笑:“可嘆這近千條命,白白與不知根基的人做了替死鬼。”
羅鍇眼巴巴望著對面臉色格外蒼白的沈驤,心間此起彼伏最熾者莫過於不甘心。想羅家男兒歷代皆是胯下神駿,掌中銀槍,出入萬馬軍中如入無人之境。再沒想到會有他今日這麼窩囊。不僅是被這個舞妖鳳郎耍得找不著北,眼看又要被個胡漢串秧的雜種,玩的魂飛魄散。一步步跟著,就成個龍困沙灘虎落平川的尷尬境地。忽然想到眼前之人,素來是個不吃虧的主兒,於是關切問道:“看賢弟這幅認命的樣兒,莫非著了西恆胡兒們的暗道兒?”
沈驤斜瞟了羅鍇一眼,不疾不徐的回答:“被耀庭兄不幸言中了。咸寧成外被迫急催真氣,已至內息大亂,和親宴上的烈酒更催的內傷發作。雖然其後控制住傷痛,卻也為此封住了身上幾處致命大穴。眼下我手無縛雞之力,是不得不認命了。”羅鍇險些後仰過去。
驤裹了下肩上的夾袍,緩緩起身,從暖盅裡取出溫著的湯藥,咬牙閉眼一口氣喝下,苦的五官扭曲。“現下想誰是刺駕主謀都無濟於事。和親之盟必是就此截止。耀庭兄寬心回去就寢吧,驤必會尋出對策令使團儘快啟程回朝。想來亦將面臨被挾送出境的結局。倘或近日能接到放行照會,你便暫代領隊之職,於前面且行且走。若至安奉境內,我還未趕上,也就不必再等。回朝之後奏明陛下,儘可以殉職論處。,如此亦可以保證著千餘人回去之後,不至於受牽連。”
明明是在交代後事了,羅鍇越聽心裡越冷。“儀光,你要三思,這可是要身敗名裂的。”
沈驤悵然搖搖頭:“英琭此刻未動我們,不等於幾日後就不動。暗衛擅自行動也好,還是踩了人家的圈套也好,亦或是葉某人身後的人藉機報仇,都是為人作嫁。拖延下去徒生異變,我們一個都回不去。莫如由我做個質子。換你等先行出去。至於沿途安危就看汝等造化了。”
羅鍇儀仗拍得案上物什一跳,挺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