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自從覺醒自己的意識, 每晚都失眠。他用藥物強迫自己睡覺, 期待能在夢中見長陵一次，但長陵一次也沒有來他的夢裡。

秦明知道, 一定是長陵對他失望了, 所以才不願來夢裡見他。

他想拿回的長陵的屍體，結果在亂葬崗找了三天三夜, 也沒有找到。

他連長陵的屍體都留不住。

他每天多活一秒，就越想念長陵一分，然後，越恨偷走他的小偷作者。

他為什麼還要活著？

誰能把他的長陵還給他？！

「對不起, 長陵。」秦明除了皇帝，沒跪過其他人。可現在，他心甘情願, 在長陵面前，長跪不起。

秦明眼眸翻湧的思念就快溢位來, 只是長陵好像聽不懂他說的話，也看不見他。

長陵在地上跪了一會, 久久沒有聲音，才試探的抬頭望了一眼，發現沒有人，他小聲鬆了口氣，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站起來，又隨手拍了下衣擺上粘的灰塵, 低下頭，微駝著背，繼續向前走他的路。

從小進宮就當太監的人，因為習慣了對貴人跪地彎腰低頭，奴性已經深深地刻在他們的骨肉裡，壓垮了他們的脊樑骨。

沒有一個太監的脊樑骨是直的。他們習慣了捏著嗓子，點頭哈腰。

「不要走！」秦明一著急，伸手去拉長陵的胳膊，結果摸了個空。

長陵在他面前消失不見。幾秒後，又重新出現。

只是這次，長陵的狀態非常糟糕。

他渾身被淋濕了，被兩個強壯的侍衛拖著走。

秦明的眼眶瞬間有些紅了，手掌握拳，手背上的青筋全部暴起。

「首輔大人。」

兩個侍衛看見他，停下來給他行禮。

秦明沉默不語。這一段記憶，他無時無刻不在回憶，他恨這個時候的自己。

「這個太監冒犯了貴人，我們二人奉命行事，把他帶回去好好管教一頓。」

長陵的意識已經模糊。他用最後一點力氣，抬眸，透過被雨水打濕的劉海看向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嘴唇無聲地吐出三個字。

「救救我。」

這是長陵的求生本能在作祟，他知道如果沒有人能救下他，他被帶回去，一定會被活活打死的。

然而下一秒，他聽見男人冷漠的哦了一聲，擺了下手。

長陵眼裡的光，徹底消失不見。

他垂眸，閉上眼，再也不掙紮了。

他馬上就會失去呼吸，和萬千個死在宮裡的太監一樣，屍體被扔在亂葬崗，被野狗啃食，死後變成孤魂野鬼。

像他這樣的低賤的太監，死後，連墓碑都不會有，只有一卷草蓆。

秦明突然怒吼一句：「滾，誰準你們動他？都給我鬆手！」

他上去想把長陵救下，結果還是摸了個空。

長陵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惶恐地跪下，給他磕頭：「首輔大人？」

秦明拳頭握得更緊，閉上眼睛。

他明白神燈怎麼滿足他的願望了。

他在書裡只遇見過長陵兩次，就是剛才發生過的場景。一次長陵跪下喊他，他漫不經心掃了長陵一眼，徑直走了過去，沒多看長陵一眼；第二次，他碰見長陵犯錯被侍衛拖著走，他只嗯了聲，根本不在意一個低賤的太監犯了什麼錯又要承擔什麼後果，親手送長陵到死神的鐮刀下。結果，長陵死了，沒有第三次見面了。

神燈把他的這兩段回憶，給他迴圈展示出來了。

雖然長陵無法回應他，他卻可以跟長陵說很多話。

他還以為可以真的跟長陵交流……

秦明慢慢睜開眼睛，眼神直勾勾盯著長陵看，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