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反而叫她安心。
雖然感覺自己不值得紅綃公子如此相待,此刻她卻不知該用什麼言語表達心情,只是無意識地蠕了蠕唇。
“渴了麼?”他問,與此同時,一兩滴微溫的水滴在唇縫間,她一張口,已落了進去。
“既然她醒了,快趕路吧前兩天為了安頓那兩個女人耽擱了一陣,恐怕都要被人踩著尾巴追上來了。”那個沙啞的女音再度響起。
泠然睜開眼,天光已有些刺目。
紅綃公子小心地將一塊絹紗覆蓋在她頭上,俯身將她抱起。
“輕了好多。”他本想調侃一句,喉頭卻突然哽住,怕她發現,不敢再輕易開口。
泠然有許多問題想問,礙著紅綃公子的師父在一邊,都忍下了。
她想:高人們都有很多怪癖,岐黃宮那麼神秘,也許她是衝著紅綃公子才不得不收留自己醫治,要是惹得她反感,不盡心幫我治療,就完了。所以她儘量柔順、配合,不願再給他們增添麻煩。
紅綃公子卻突然道:“你放心吧,我已派人送信給他,說等你治好了傷,遲早會去尋他的。”
她心中感激,萬語千言只化作了“謝謝”兩個字。
出了房間,她才感覺到他們不止兩人,似乎有人準備了車輛,還有谷媽媽和梁媽媽也出現了,雖然每人都上來關心了她一句,但她們似乎十分畏懼紅綃公子的師父,得到她的回答之後連忙就離開了,一行人在沉默中上了不同的車。
一路上,紅綃公子、岐黃宮主和泠然共乘一輛馬車,其餘人坐另一輛,除了梁媽媽和谷媽媽外,另外還有幾個僕伕,他們都很少說話,她時時刻刻由紅綃公子看護著,其餘人並沒有靠近交流的機會。
車子曉行夜宿,待她面上不再需要藥物鎮痛之後,岐黃宮主施刀替她割開了黏連的眼皮,並用一種特殊的藥水每日清洗傷口,終於保住了她的另一隻眼睛。路上除了谷媽媽每隔一兩天投宿的時候會來幫她擦洗一下身子,其餘時間紅綃公子不論她說什麼,從來不肯離開半步。他一天為她上兩次藥,會講大江南北的江湖趣事給她聽。
有時候她覺得他就像一個鐵人,睡覺不過是眯一會,吃東西也總是看著她吃他才會吃一點,每次夜裡驚醒看見他趴在她的床邊睡著,她心裡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莫名感動卻又難以承受這樣的好。
在長達一個多月的行程中,泠然再也沒被允許照鏡子,儘管一直使用鎮痛藥劑,但她畢竟還是感覺到臉上漸漸結痂,參考手上那凹凸不平碳化了的面板,她自己也沒有勇氣再要求看一眼此時的容貌。還好天氣寒冷,她終日在頭上面上蓋著面紗也不至於使傷口惡化,心情稍微好些的時候,也會跟紅綃公子探討一下後世的醫術醫理。
兩乘馬車經常行走在人跡罕至的小路上,也曾遇到山賊路匪,不過都十分輕易就被谷媽媽等人搞定,以至於旅程還顯得過於平靜,連個小插曲都算不上。
這一日,一行人終於到達了湖廣山區的房縣。
紅綃公子告訴她,這裡古稱房陵,是楚的發源地,因“縱橫千里、山林四塞、其陵高固、如有房室”而得名。後來偶然聽到路人說起“神農山”三字,她才隱隱猜到岐黃宮應該就在擁有許多神秘傳說的神農架上,而這時候還沒有神農架的名稱。
神農氏嘗百草救治萬民的古老傳說給了泠然莫名的信心,何況經過這段不算短的旅程,她對岐黃宮主更加佩服敬重。渡夢仙子不過是面冷心熱的一個人,一路上遇到病人,都會出手相救,並且從來不收診金,與那些個武俠小說中性情古怪,輕易不肯救人的神醫相比,算得上是菩薩心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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