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
詔書方才一下,雍親王便於當日進了宮,與誠德帝私下商榷了足足大半個時辰,至於所談究竟何事,卻是無人知曉,可有一條卻是顯而易見的,那便是自十八日那天起,四爺每日都會進宮數次,但凡涉及到築路章程之事,無論大小,都會向誠德帝請示行止,說是早請示晚彙報也絕不為過,往年隔閡甚大的這一對兄弟突然間便這麼親熱了起來,當真令人覺得很有些詭異莫名。
旁人對誠德帝與四爺之間的貓膩或許是霧裡看花,可弘晴卻是洞若觀火,儘管他也不曉得誠德帝與四爺之間一開始都密談了些甚,可近一個月的觀察下來,弘晴已是猜到了四爺的算計之所在,無他,不過是藉著誠德帝的勢在工、刑兩部攪風攪雨罷了——四爺辦差從來都很是勤勉,早在康熙年間便是如此,而今就更勤政了幾分,事無鉅細都要過問,每每藉故苛責工部辦差之人,以各種名義調換弘晴原先安排好的辦事人手,尤其是在過了大半個月的磨合期之後,這等動作的力度漸漸開始放大,雖說尚未觸及到掌印郎中這麼個層面,可下頭幫著辦理築路章程事宜的主事、筆帖式之類的低階官吏卻是被四爺換了近乎三分之一,新提拔起來的都是原先在工部被排擠的邊緣人物,很顯然,這不單是四爺的意思,背後一準還有著誠德帝的默許。
除了軍權之外,工部便是弘晴在朝中的最大根基,四爺這等大肆換人的行為顯然是觸及到了弘晴的痛處,然則弘晴卻並未有甚表示,反倒是好言好語地安撫陸續前來府上訴苦的工部官員們,言稱但消不曾耽擱了政務便好,眾工部官員們在摸不清弘晴的真實想法之下,也自不敢再多抱怨,只能是無奈地強忍著四爺的苛刻與壓榨。
三個月的時間雖不算短,可真說起來,也不過就是一眨眼之事,轉眼間,便已到了六月底,忙忙碌碌了三個月的四爺居然還不曾將章程搞定,藉口諸事纏雜,尚難理清頭緒,上本要求再緩兩個月之期限,誠德帝也沒跟群臣們商議,甚至都不曾跟弘晴提上一嘴,很是爽利地便答應了四爺的請求,弘晴對此雖有所不滿,但並未加以理會,而是很理智地保持著沉默,本是息事寧人之好心,卻不想這等好心顯然被人當成了驢肝肺,這不,八月二十一日,四爺再次上了本章,說是諸般事宜頭緒已明,然尤有不少關竅須得謹慎斟酌,請求再緩三個月之期限,對此,誠德帝再次乾坤獨斷地準了四爺之請求。
“混賬東西!”
這幾年來,雖說一直掛著軍機大臣的頭銜,可實際上麼,弘晴卻是很少到軍機處去輪值,沒旁的,概因不想耽誤公事罷了——軍務革新基本告終之後,弘晴也曾短暫地回過軍機處,可很快便發現但凡是他批的摺子,誠德帝總是拖著不給意見,因之而耽擱了不少的政務,毫無疑問是誠德帝在耍著脾氣,既如此,弘晴索性也就不願再去軍機處了,除了上朝之外,每日裡也就是照例的晨昏定省,不管誠德帝見還是不見,皇宮都是要去上一回的,然後麼,不是在城外的三軍總參謀部待著,便是在府中休閒著,日子倒是過得分外的清閒,今兒個趕巧在家,這一得了內線傳來的訊息,當即便怒了,方才剛拍案而起,陳老夫子已是聞訊趕了來。
“王爺切不可妄動無名,若不然,只會平白便宜了四爺!”
早在數月前,陳老夫子便已推算到了四爺可能會採取的行動,只是擔心著弘晴會一怒興兵,不敢將這等推算說破罷了,為此,陳老夫子不惜冒著令弘晴心懷不滿的風險,數次隱晦地勸諫弘晴一切以穩為主,奈何弘晴似乎心中另有算計,並不曾似往日那般恭順之態度,對此,陳老夫子自不免憂慮在心,早早便作了相關之安排,這才能搶在第一時間趕到了弘晴身旁,為了打消弘晴的一時之怒火,陳老夫子一上來便給出了個頗有些令人驚悸的論斷。
“嗯?師尊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