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少爺遛鳥去了……少爺自己‘忙’吧,還拖著我們魏五不讓回去;說是兩個人在店裡頭拼床搭夥了,鬧什麼‘革命’。魏五那小子打小就聽少爺的,少爺不回來,他也不肯回來。媳婦正懷著孕呢,他也不管不顧的,眼看都六個多月了……老太太您看這…”
囁嚅著,愁眉苦臉兒的。
老太太吧嗒著菸斗,瞥了鸞枝一眼:“那做媳婦的不疼丈夫,把丈夫心冷了,我們老太婆說了管什麼用?”
鸞枝繡著鞋面,見一對小老虎已經被勾勒得活靈活現,便低頭咬斷了綵線。
鬧什麼革命呢?猜都知道那主僕兩個打得是什麼孬主意。當真不理他吧,又三五不時的差人回來拿點小東西,忽而是件衣裳,忽而是雙襪子——“二奶奶,我們爺腿腳痛,夜裡頭冷,回來取雙襪子”;“二奶奶,爺問你把他那件青色帶雲紋的褂子折去哪兒了,今晚去花亭吃酒要穿呢”……只怕自己忘了心疼他、不知道他在外面逍遙快活。
鸞枝把小鞋收進籃子裡:“那就讓他繼續搭夥吧,回頭讓陳媽把他枕頭筆墨什麼一起送過去,省得他三天兩頭還要派人回來取,麻煩。”一邊說,自己卻抿著嘴角笑。
魏婆子聽不懂,搓著手很為難:“呃,這這……”
都知道少爺在等著二奶奶給臺階呢,丫鬟們也捂嘴低聲的笑。
“咳。”老太太皺著眉頭,清了清嗓子:“自己惹出來的事,還好笑?長這麼大,都沒人敢動過他一指頭,也就是你。”一雙細長老眼瞥著鸞枝的肚子,口中嗔怪,眼神卻並不見惱。
四個月了,已然有了一個小西瓜的大小,聽說最近開始做衣裳小鞋兒了,每天還會主動去曬曬太陽,哼哼歌兒給孩子們聽。知道這女人從此安分了,心中暗自滿意。
鸞枝後來回想,也覺得是自己不該,硬讓沈硯青背了那麼久黑鍋,他也不曾對自己兇過一嗓子。
心裡頭想他,又怕被人看穿,便對魏婆子道:“阿姆別擔心。我讓廚房盛點飯菜,中午和春畫一起提過去,幫您勸勸。”
“光勸勸不行,還得把你丈夫給領回來。孩子整日聽不著父親的聲音,日後出生了就知道和孃親,不陽剛。”老太太吧嗒著菸斗,嘴角不察痕跡地彎了彎,轉而又對魏婆子道:“你讓小翠放寬心,今天他魏五子要是還鬧騰,我非讓人把丫綁了抬回去!…這主僕兩個,好的不學,偏學甚麼土匪鬧革命!”
“嗤嗤。”丫鬟們忍不住又笑。
家主發話,魏婆子很放心的走了。
老太太看著側座上的兩個孫媳婦,插著花,著著粉,肚皮兒嬌挺挺的,想到那裡頭不久後將要蹦出的小東西,不免越看越痴喜。
因見榮若臉色有些不好,便問道:“老三人呢,這陣子怎麼也老不見?”
李氏連忙收回盯在鸞枝肚子上的眼神,含糊道:“鋪子上幫著忙呢……說是和南邊一個什麼綢緞莊搭上了線,要出沈家自個的布,硯青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老太太點頭讚許:“硯青這孩子還是有魄力的,恁個半死的生意也給他拉活了過來。老三是得跟著他哥哥學學。”
沈硯琪才吃著瓜子,聞言忍不住揚聲道:“祖母仔細被三哥騙嘍!我回回去武館路過,都不見三哥在鋪子裡幫忙。昨兒個還看見他坐著轎子去會女人呢,聽賣糖葫蘆的老頭說,三哥已經包了她一個多月了。”
榮若手中帕子一抖,臉色頓然刷白。
果然是私藏外宅了。
老太太目光陰沉下來,先前已有聽到不少風聲,只是不確定罷。問榮若:“你可知道這事?”
榮若抬頭看了看李氏,見李氏皺眉,便不敢說,只是迫自己搖著頭。
老太太順勢瞥了眼李氏,見她目光躲閃,就知道她是故意隱瞞。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