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楊辰納悶。
“露兒……和筱筱,她們母女……”駱千秋竟是臉龐微微抖動,強忍著內心的激動情緒,咬牙道:“如果我有不測,請你以後照顧好她們。”
楊辰愕然,這話聽著,怎麼像臨終託付?眼前的這個男人,真是那個陰狠狡猾,桀驁不馴的駱家家主?
“看來,你是已經做好了準備,明天一去幻境就不打算回來了?”楊辰微笑著道。
駱千秋深吸一口氣,澀澀地自嘲一嘆,“其實你更清楚不是麼,你有神格,該清楚現在諸神的實力恢復到了什麼高度……我們此番前去玄天島,說是要阻止諸神釋放出宙斯,但說白了,只是盡人事,也無需聽天命,必然九死一生。”
“那你們還去?至少像你這樣的,還能躲一躲吧,你可是剛和你的老情人團聚”,楊辰半開著玩笑道。
駱千秋卻是神色肅然,一字一頓地道:“不,露兒,她是我的妻子,你之前說得對,我從未忘記過她。”
楊辰默然,此時的駱千秋,顯得無比陌生。
“我知道,筱筱對你有情,但你對她,並不是很有意,但我相信,你既然可以在天魔之眼對她不離不棄,你心裡肯定有她的位置。
作為一個父親,我不希望女兒跟在你這樣的人身邊,當初讓她提早回幻境,也是怕她與你走得太近。
她是個可憐的孩子,該有個好的男人,全心全意地對她……但,我別無選擇,所以我只能相信你”。
駱千秋說完,竟是又重重地一彎腰點頭。
楊辰想要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開不了口。
作為一個有不少情債的男人,他可以拒絕,但作為一個父親,他好像難以拒絕這樣的託付。
就在駱千秋轉身欲走的時候,楊辰卻是一聲喊住了他——“為什麼”,楊辰目光炯然地看著駱千秋,“為什麼明知道會死,還要拋下妻女,去送死……
你知道,你可以選擇不去的,就算諸神要屠殺修士,你也可以試著躲避……或者,看在唐師傅的面子上,待在我這裡,受我庇護。”
駱千秋揹著身,低沉地笑了笑,“我如果說,是為了一句世俗所言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你相信麼?”
楊辰蹙眉,“可你不是衝鋒陷陣的匹夫,這裡島上所有弱水期以上的修士,都不是。”
駱千秋轉過身來,眼中彷彿流竄著熾烈的火焰,哂然一笑。
“你恰恰說錯了,凡是天下人,皆為‘匹夫’,修為與境界,改變不了我們的根。
可能,是你年紀還輕,可能,是你幾乎都待在華夏外的國度,可能,是你有主神神格。
你或許不會明白的,我們這些華夏幻境裡的修士,雖然勾心鬥角,不擇手段地互相廝殺,爭奪權勢與力量……
但是,現在我們有了共同的敵人,我們幻境的,修士的,華夏子孫的敵人。
就像是一個大家族,平日裡互相看不順眼,但有了外面家族的人來侵犯,再多的矛盾干戈,也會放到一邊,開始一致對外。
因為,我們的骨子裡,還是流淌著同樣的血液,我們的根,還是紮在華夏的大地深處。
如果諸神要把我們的家園夷為平地,把我們連根拔起,那我們就必然要以我等的鮮血,澆築生養我們的土地……”
駱千秋說這些話,並不激情,也不是很沉重,平淡地有些過分,但卻是讓楊辰的心神,為之一陣顫慄。
眼前的男人,彷彿褪去了所有光環,卸下了一身修為和浮沉往事。
他就像一個戰爭年代,再普通不過的,一個為了親情,為了愛情,為了忠誠,即將奔赴戰場的男人。
他不是不怕死,而是他不能畏懼必然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