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上個廁所,她表哥便直勾勾的盯著她,最後又掃了一眼她的小腹,那微眯起來的純粹揣度與審視的眼神,比覬覦窺探的目光,更讓毫無尿意的她渾身不自在。
“快去快回。”
話裡的意思很明白,但她仍然強撐著或許早已被識破的藉口與作假的姿態,匆匆忙忙溜進了洗手間。
關上門,她攥著衣角不停地原地轉圈圈,心裡又怕又亂,根本不敢面對正經而又嚴厲的表哥,最終茫無頭緒的她喪氣似的嘆了口氣,決定走一步看一步,聽天由命。
開啟洗手間的門,回到表哥身旁,這次她姿態與態度上乖巧溫順了許多,微微笑著,眼神還有點拘謹膽怯。
而側對著她的表哥此刻若有所思似的凝望著牆頂角上的一個破洞,不知是否在藉此窺望藍天,膚色暗啞而黝黑的粗短手指磕掉菸灰,道:“你有什麼想法?”
她沉默,許是潛意識裡明白去玩具廠打工的行徑,的確有幾分無理取鬧的任性味道。
“沒事兒,儘管說,和你表哥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她表哥轉面,殘存著英氣的寬厚臉孔擠出一抹勉強的溫暖微笑,或許男人的笑容往往虛假,而笑容背後卻是一番惆悵與擔憂交織而成的苦心。
成熟男女同樣多愁多慮,但面具不同,男人戴一陣深邃而近乎面無表情的面具,而女人則持有虛偽的溫柔知性的姿態。
冷小丫自然看出了表哥放低身段而謙卑詢問的心態,她頓時更感心愧難安,心慌下梳理不出具體感受,而是低下頭選擇逃避那種溫暖厚重卻讓人心揪的目光。
表哥碰了碰她的手臂,然後遞給她一支菸,她違心而強笑著接到手中,卻帶著苦澀卻又略顯氣惱厭煩的眼神,遲遲未能將菸蒂喂上嘴唇。
她表哥給自己點菸的動作頓時一僵,斜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繼而恢復平靜慢悠悠地給自己點燃了香菸,深吸一口而昂起粗壯的脖子吐出串濃郁的白色菸圈,呢喃似的道:“冷、小、丫……做女人吶,我想比做男人輕鬆,男人要承擔很多東西,累,但不能哭,不能軟弱,也不能撒嬌,所以依賴香菸,香菸啊,對男人來說,不是生猛剛烈的,而是最溫柔最入骨的安撫。”
冷小丫自然聽不懂,但卻先是被表哥那聲“冷小丫”叫懵了,然後又聽到男人二字時,不禁心慌意亂趕忙將菸蒂喂上了粉嫩纖薄的嘴唇,神情怯弱溫順,臉蛋又柔美,叼著根香菸的樣子,道不盡的不倫不類。
她表哥深深抽了口香菸,那微眯著雙眼而深邃憂愁的臉色,似乎只有在吐出菸圈時才能出現短暫的愜意與舒適的神情,瞥了眼慌亂不知所措的冷小丫,眸中泛起一絲笑意,道:“算了算了,別抽了。”
他隨手摘掉冷小丫嘴唇上的香菸,然後笑眯眯的注視著略低著頭為自己的舉措而垂頭喪氣的冷小丫,道:“我想你都忘了該怎麼做個男人了吧,應該是本能吧?別怕,外表是個女人吶,你的心也會慢慢變成女人的,啊?其實這樣就挺好,別再想什麼男人不男人了。”
冷小丫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對她來說茫然又敏感,她寧願欺騙自己已經找到了答案,但不願與一般人分享。
她表哥尷尬似的訕笑著,將煙喂上嘴唇,凝望著裡屋與大廳的轉角區域,思索似的道:“不想跟我們一塊幹事啊?”
冷小丫欲言又止,有個立場她不想接受,但本能卻在堅定地執行,那就是“男女有別”。
“行,整天呆一塊兒是挺不好,膩歪的很,那……你有什麼計劃?想去哪兒工作?我幫你安排,身份證不是問題。”
冷小丫支吾了幾下,低下頭羞赧道:“我想去……玩具廠。”
她表哥被煙霧繚繞的眸子裡浮起一絲錯愕,冰冷而深邃的斜了冷小丫一眼,好似在揣度她究竟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