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猜不透葉採的心思,乃至於當她用尷尬的語氣說出“改天”的時候,他著實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是該一笑而過,然後上前佯作若無其事的擁抱她。
還是該低頭深思,讓她認識到自己也是明事理的人。
忽然,葉採苦笑,有一種道不盡的憂傷與淒涼在眸子中散開,略一轉步,那抹黯淡而讓人不忍多看的眼神,在軌跡中緩緩流轉,她徹底半轉過身,留到了一道痛苦掙扎而絕然的閉目蹙眉的神情。
在心慌中回過神來,凝視著那道側影,洛禮無端感到心中大塊大塊地坍塌而崩散,眼前的距離似乎在拉長,視線與那道側影之間,誕生出一種疏離感並無限放大,緊張而不安的他下意識追去兩步,試圖追尋她的眼神。
那抹冰冷而淡漠的眼角餘光,讓他心臟刺痛。
葉採輕輕地撿起了地面上的礦泉水瓶,悠然散漫似的慢慢坐下來,擰開蓋子往手心倒水,自然而輕柔地擦洗臉上的沙泥,看起來就像一名剛從田裡鑽出來的農婦,在井邊慢慢地清洗雙手上的汙垢。
平淡,自然,寧靜,卻無情。
洛禮目光愣愣地凝聚在舉止泰然自若的她身上,陷入一片空白而失神,就好像明白了什麼,但始終想不穿或是不敢想穿,那層一捅即破的隔膜。
嘩啦啦……
仰起粉嫩漠然的臉蛋,葉採將礦泉水一股腦傾倒出來,盡情將那些最原始、最深處而讓人無法遏制的悸|動從臉上衝刷而去。
就像用肌膚的疼痛來抑制胃痛。
長呼一口氣,她眸子清明而純澈,甚至透出一種最自然的冷淡。
灌下一口水,她毫不顧忌形象,鼓著臉頰讓水在嘴裡四處打轉,然後隨口吐到一旁,既不借機宣洩什麼,也並未故作憂傷而頹然倦怠。
洛禮小心翼翼地走近了幾步,停留在相對尊重的距離,可憐而無辜似的注視著她,雖然眨眼,但不分心,似乎在期待她忙完要忙的事兒之後,用自然而平淡的態度來牽走他。
就像一對結合已久的老情侶那樣。
洗了臉簌了口,葉採粗俗的搖頭晃腦扭脖子,整個畫面看上去違和感十足。
折騰完了,轉面看向洛禮,愣怔而低眸,然後抬起眸子時又是一抹燦爛的笑容。
“中午,睡午覺的時候,跟我出來一趟。”
她**似的挑了下眉,緊接著飛快地轉過身,在那一瞬間,洛禮捕捉到了她臉上痛苦而自責的一抹黯然。
看著她撿起上衣隨手搭在肩頭,目送她大步走到窗邊,看著身影纖瘦的她站在牆根下仰望高有兩米五的視窗,看著背對自己的她在牆根下蹦蹦跳跳,然後看著她低下頭左顧右盼……
摸了摸鼻尖,洛禮偏過頭去,假裝看風景。
蹦跳聲不再響起,天台上一片安靜,偶爾有風吹過的聲音。
氣氛很古怪,也很尷尬。
“喂。”
聽到呼喚,洛禮擺正了臉色,偏頭看去。
葉採撇著嘴,眼神尷尬似的閃爍,一抬眸,抿抿唇,揚了下臉道:“過來幫忙。”
摸摸鼻尖,洛禮猶豫片刻,低下視線走了過去,頭也不敢抬的問道:“具體怎麼幫?”
葉採想了想,撇撇嘴,蹲下身拱出背,低著頭道:“你先上去。”
洛禮一怔,注視著甘為牛馬的葉採,瞅了眼她那纖瘦而婀娜的背部,莫名感覺腳上好癢,恨不得砍斷,他中指停在鼻尖,身形在風中凌亂。
尷尬了好一會兒,他仰望視窗,估測了一番,然後退了幾步道:“你讓開,我可以衝上去。”
葉採一聽,非常乾脆地站了起來,然後往旁挪了幾步,看著他,似乎意圖一睹他施展拳腳。
洛禮壓低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