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感覺。
封新城:就像是復讀機,復讀了一遍。
許知遠:對,稍微做些調整,然後拼接一下。我現在對這些東西挺厭惡的。
“我一直覺得我是一個作家,媒體從來不是我最終的身份”
封新城:你現在多大?
許知遠:快32了。
封新城:那還早呢!我在三十多歲的時候剛開始創業。
許知遠:您多厚積薄發呀,您不是“西北王”嘛。哈哈。
封新城:那是荒涼年代的荒唐說法,也就當年寫詩的瞎說的吧。你們這一撥人多好啊,你們在大時代混跡其中,甚至成為當事人。我們那時候根本不可能成為當事人。我21歲畢業能幹嘛?都是從開啟水開始的,滿屋子每個人都得叫老師,你叫過嗎?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跟你們比,我們60年代的跟中國文化又近得多。正如你身上體現的這種,你們會突然發現,自己身上太缺中國的東西,這還不光是他們說的你關不關注中國現實的問題。
許知遠:缺啊。其實年紀大一點,就會有奇怪的需要,比如我會附庸風雅地聽一些中國古典音樂,去看古文。比如說《古文觀止》裡有很多精練、簡潔的語言,是我喜歡的;讀《史記》,楚霸王、垓下之戰,心裡就會產生一種親近感,是被喚醒的一種壓抑。我也不能說中國文化一定比西方文化對我更親,愛默生,還有20世紀初那些美國作家,是我青春成長的一部分。我想可能人的一生需要各種各樣的養料,只不過長期以來中國文化這塊養料被廢棄了。林語堂的《中國傳奇》,把中國古代的一些短篇小說、民間傳奇用英文寫出來,再翻譯成現代漢語,有一種離奇的感覺,特別好看!你就覺得像是在讀愛倫·坡的小說一樣。但這一塊我全都不知道,是林語堂給了我們一個現代的詮釋,然後我就意識到這一塊可能是我未來成長,特別是這個國家的成長一個非常重要的精神力量來源,一個智力上和情感上的儲備。因為現在國家不太為未來儲備智力和情感嘛,這個東西對我來說是一個長期未被挖掘的寶藏。
封新城:現在家裡是不是開始多了中國文化方面的書籍了?
許知遠:有一個比較好玩的變化,我一開始買的全是漢學家的作品。我覺得人的成長是一點點喚醒的過程,是沒有突變的,所以,耐心特別重要,要耐心和真誠地面對自己的東西。包括70後那些作家,他們有多少人能有自己內心的節奏啊?內心是長跑,不是短跑,每個人應該找到自己內心的節奏,然後就一直往下走,不管不顧地一直往下走,走到頭,你會成為什麼樣的人,自會有公論。外界的那種喧囂評判,肯定會影響每一個年輕人,你成長的過程其實就是和外界的喧囂抗衡的過程。我這兩年一直在尋找自己的節奏。 電子書 分享網站
許知遠:我最痛恨知道分子這個詞(4)
胡赳赳:你現在怎麼處理作為一個媒體人、一個70年代出生的作家、一個知識分子的自身角色定位?
許知遠:我一直覺得我是一個作家,媒體從來不是我最終的身份,我只是在媒體上寫東西而已,對我來說,我就是一個寫作者。
胡赳赳:你的知識體系怎麼歸納呢?全是漢學家的知識體系嗎?
許知遠:不,應該是很龐雜的。
封新城:我第一次,聽他自己說,漢學家的視角、思維方式,這個把我說樂了,一個漢學家對中國的看法是多麼的不著調啊。我不知道你怎麼想,我現在有一種強烈的願望,就是去臺灣訪問一組高人。到臺灣去找中國,我真是喜歡那兒!你去過臺北嗎?
許知遠:我也想做這個!我沒去過臺北。
封新城:呀,一箇中文寫作者不去臺北,整個一缺氧。
許知遠:我真想去臺北生活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