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丁雲秀留在家裡,即由師孃教他武功。俞劍平心急有事,策馬疾行,未到晌午,已進了海州城。
沈明誼恰隨趙化龍,出去奔走營救,振通鏢局內只有戴永清、宋海鵬兩個受傷鏢師。其餘夥計,有的派出去送信託人,有的躺在床上睡午覺;整個鏢局冷冷清清,已被慘霧籠罩。
俞劍平直到鏢局下馬,恰有個夥計看見,忙報進去。戴永清裹創出來迎接,司賬蘇先生也上前照應;自有別的夥計,將馬牽過去。俞劍平讓黑砂掌陸錦標先行入內。歸座遜茶之後,戴永清道:“某等無能,坐令鏢銀被劫,又累得賢徒負傷,十二金錢鏢旗被拔。老鏢頭在家納福,平白給你老添煩,很覺得對不起。我們正想老鏢頭為人慷慨,急友之難,此次必然親自出馬。今早沈明誼大哥還算計日數,估摸你老總得後天才能趕到。沒想到你老一聞噩耗,拔腿便來,無怪江湖上俱都頌揚你老人家義氣幹雲。”
俞劍平正在遜謝,黑砂掌陸錦標已然發話道:“老俞,你在這裡敘話,我出去遛遛。”戴永清忙說:“這位貴姓?恕我眼拙,失於接待。”說著站起來。俞劍平說道:“我也忘給二位引見了,這就是鷹遊山的黑沙掌陸錦標,這位是戴永清戴鏢頭。”
戴永清聽了,訝然暗想:“原來這人就是黑砂掌,此君與胡鏢頭素有舊嫌。今日到來,莫非是俞鏢頭邀出相助的麼?”他恭恭敬敬,抱拳行禮道:“久仰陸老英雄武功超越,今日幸會。”陸錦標把手一伸,學著戲詞道:“免禮落座!”戴永清不由愕然。俞劍平笑道:“戴鏢頭不要理他。他是個半瘋,受太太的氣折磨的。”陸錦標翻眼道:“什麼話!你敢在生朋友面前洩我的底?我倒沒聽說,你又成了慷慨人了。”
俞劍平道:“算了!算了!咱們談正經事。胡二弟被押在監,鏢銀還沒有訪出線索,我們要趕快設法。我想先到州監看看胡賢弟去。”戴永清道:“老鏢頭遠來辛苦,用過飯再去。你老稍等一等,沈大哥和趙鏢頭,也快回來了。”司賬蘇先生忙吩咐人,叫來一桌酒席,讓陸錦標、俞劍平上座,俞門三個弟子分坐兩旁,戴永清等在下首相陪。正吃著酒,那沈明誼已和趟子手金彪匆匆回來,跑得滿頭大汗。進門來,一見俞劍平已到,沈明誼把滿腹煩愁俱都撥開;忙上前見禮,跟著坐下,一同吃飯。敘問起來,才知雙義鏢店的趙化龍鏢頭,今日已親去拜訪綱總廉繩武,還不知結果如何。
飯後,沈明誼陪著俞劍平,到州監探看胡孟剛。監獄頗有幾分照應,竟沒給胡孟剛上刑具。胡孟剛見俞劍平來得這麼快,心中感慚交迸,含淚說道:“俞大哥,我真真對不住你!”俞劍平忙拉著他的手,溫言慰藉良久。談了一會失鏢的情由,議了一回託情的辦法。俞劍平力勸胡孟剛安心靜候:“我俞劍平,就是給人挨門磕頭,也得把賢弟先保出來。因為這強徒是指名衝著十二金錢來的。胡賢弟,你望安,滿有我呢?”
鐵牌手扶傷入獄,又經氣苦,雖只幾天,人已瘦削一半;聽了俞劍平一番話,心境頓開,便問:“俞大哥,這找鏢的事,你可有頭緒麼?”
俞劍平道:“倒是這查詢鏢銀、追緝賊蹤,怕要大費手腳。那插翅豹子,程嶽一回去,就對我說了。我卻再三尋思,竟猜不出這麼一個人來。胡賢弟你當知我素日為人,在江湖上固然屢經風險,卻未敢多結怨仇,綠林道中也交下不少朋友。年輕時世情不透,無意中或者得罪過人,但事情得了便了。中年以後,更未作過絕情事,凡事都留著餘地。怎麼偏偏在我歇馬之後,忽然冒出這麼一個勁敵來?我實在覺得離奇。”
俞劍平手捫額角,又道:“為了這個緣故,既然憑空跳出這麼一個無形無影的仇人來,倒教我一時感著無從下手;只好保出賢弟之後,我們再下心去訪。好在二十萬鏢銀被劫,五十個騾夫被裹,這是棉花中包不住火的事,必不難踩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