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著阮佩韋手中的殘信,手指著阮佩韋的臉,罵道:“不錯!我扎你了,我就是扎你了!你搶了我的信,你還想教我獻出來?哼哼,你做夢吧!你看我弟兄哪一點好欺負?……我,我,我枉在武林混了,我不能受這種無禮。俞鏢頭,我弟兄平白教人這麼糟踐,你老看該怎麼辦?我也聽聽你老的。姓阮的,他,他,他膽敢把我的信給搶去,還撕成兩半!俞鏢頭,我得問問你,我弟兄是衝著你老來的。我們不錯,是寫信了,寫信就犯私麼?我是給你老幫忙來的。我不是來當罪犯的。我請問他憑什麼搶我的信,憑什麼拿我當奸細?俞鏢頭,我們得要問一個明白。我弟兄教人這麼侮釁,我弟兄不能這樣認栽!”趙忠敏也發話道:“著啊!我們寫信了,我們犯了什麼歹意,就不許我們寫信?我們得要問個明白。”
那弟兄二人,趙忠敏有粗無細,於錦為人卻精明。十二金錢俞劍平偷窺他的神色,他也偷窺俞劍平的神色;於錦不由地動了疑心,一咬牙發狠,索性對著俞劍平發作起來了,把胸膛連拍道:“俞鏢頭,我這裡揣著信哩!但是,我卻不容人傢俬偷暗搶。只要有人明著來搜,我弟兄倒可以教他把信取了去。我弟兄在這裡等著,淨聽你老的。你老看該怎麼辦吧!”說罷,氣哼哼一拉趙忠敏,兩人往桌上一靠,雙手掩胸,二目微瞑,把劍拔弩張的眾鏢客都看成無物。
十二金錢俞劍平聽了這話,把劍眉一皺,向阮佩韋瞥了一眼,又一看於、趙,又看看眾人。眾人在外間,伸頭探腦往內窺,一時鴉雀無聲,只聽喁喁私議。似有一人說道:“搜他!”十二金錢俞劍平急急地往外掃了一眼,微微搖頭。他仰面一想,忽復側臉,向阮佩韋施一眼色;轉身來,這才向於、趙二人朗然叫了一聲道:“於賢弟,趙賢弟!”(葉批:以下兼採“綿針沉刺法”與“移花接木法”,曲曲寫出俞劍平之老謀深算。宮注:筆者對此另有評論。)
二人睜眼道:“怎麼樣?”俞劍平笑道:“二位請聽我一言。我道是你幾位為什麼事,鬧這大吵子,原來只是為一封信。我真真豈有此理,我剛才竟沒問明白!我俞劍平這次失鏢尋鏢,承諸位好朋友遠道奔來幫忙;彼此心腹至交,誰都信得及誰。我剛才出去查勘賊蹤,半路被人叫回來;只聽說你二位和阮賢弟三人鬧起來,我實在不曉得是為一封信……”
阮佩韋忙道:“一點不錯,就是為一封信。他倆鬼鬼祟祟的,揹著人嘀咕,私傳信件,洩咱們的底細,給飛豹子當奸細!”俞劍平搖手道:“賢弟慢講!於賢弟決不是那樣人,這裡頭一定有誤會,……於賢弟,剛才我不是說麼,我在外面,你們在店裡鬧起來,我焉能知道?賢弟剛才那麼說,倒像我引頭似的,豈不屈枉我的心了?現在這封信在誰手裡呢?可是阮賢弟私看了,還是拿去了?”
於錦寒著臉,目注阮佩韋,漫不答聲。趙忠敏忍不住,指著阮佩韋說道:“就是他搶的,我們不見個起落沒完。姓阮的,你眼瞎了。我們哥們就是不吃你這一套,倒要看看你小子能把我們怎樣?”
俞劍平忙攔著道:“趙賢弟彆著急,那不要緊……阮賢弟,來!我跟你說句話。”他湊近了一步,深深作揖,低聲言道:“賢弟,你看我的薄面,把信退給他們二位吧。”
阮佩韋怫然道:“那可不行!這是真贓實犯,我白捱了一刀子,反退給他,我圖什麼?俞老鏢頭,這信裡一定有詭,不然他們還不至於跟我這麼玩命。我要冤屈他,我情願把腦袋輸給他!”李尚桐、時光庭也立刻幫腔道:“對!這是我們三個人的事,我哥倆的腦袋也賠上。他要不虧心,為什麼寫信怕教人看;要退給他也行,咱們當眾開啟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