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身而出,放下自己成功奸商的身段,將自己打回原形,恢復到一隻綠頭蒼蠅的模樣,趕緊站到師燁裳的肩膀上再去看看這個打了半輩子交道,自認為熟得不能再熟的市場。
即便她從不認為自己為師燁裳馬首是瞻,但她不得不承認無論從哪個角度判斷,師燁裳都比她強了不是一星半點。更重要的是,師燁裳比她更熱愛勝利,在爭強鬥狠的問題上,師燁裳總能甩她半條街,唯一能夠令那狗脾氣的王八蛋也低頭服軟的,大概也就只有那個了。。。
“市場是不可戰勝的。如果你一定要以戰勝市場為目標,那你的一敗塗地可以預見。”這是師燁裳當年給過她的訓誡,她從沒忘記,卻從不上心。她身處的市場一直在以兩位數的百分率持續增長著,十幾年如一日,她已經麻木了,就像一個長年累月開著遊艇在小河道上飄著的人,從沒想過也許前面就是波濤洶湧的入海口。
而師燁裳是張蘊兮用百年張氏失敗與成功哺育出的,活著的,比現今國內絕大多數商人都更具備實戰經驗的中國當代商業歷史教科書。九七年,在亞洲金融風暴中搖搖欲墜的張氏是她和張蘊兮一起扛過來的,零一年,她更是強忍著失去張蘊兮的痛苦,獨挑大旗讓張氏於911後暗潮洶湧的國際大環境裡屹立不倒,所以現在,她勢必是察覺了這個錯綜複雜的市場中,存在著的某一個重要的異常資訊,所以才會做出不得已的消極判斷。
此外,師燁裳的這一次消極判斷還有文舊顏在替她背書。
在林森柏的印象裡,文舊顏就是個侵略性強到強盜都不能與之比肩的活魔鬼,她還記得,師燁裳剛到國代上班時就曾笑著吐槽過文舊顏,“如果說你林森柏是一朝得勢語無倫次,那她文舊顏就是隻手遮天氣吞山河。你瞧瞧這五年計劃給我做的,一年一翻倍,當年我黨□□放衛星都沒有這麼巨大的想象力。果然不是什麼純潔出身,□□擄掠的本性改不了。”
這世上連願意花大價錢請個職業經理人回來幫自己削減利潤的傻子都不會存在,更何況正常人。文舊顏的讓步一定事出有因。那麼三月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親愛的小蘇蘇,麻煩你幫我把三月份的報紙都找出來好不?”二零零八年七月十四日上午九點整,林森柏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腳丫連著球鞋一起擱在辦公桌上,也不嫌髒,還愛晃,鞋底的沙子掉了一桌面,倘若不是蘇喻卿看見了,拿消毒溼巾幫她擦掉,再過幾分鐘,她又該趴在細菌,且很可能是病菌上面看檔案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年初到現在的。。。喵~”
蘇喻卿對這個明明馬上就要三十了還沒有最起碼的一點節操,還要腆著老臉裝可愛的老闆早已全然免疫,不管她是喵還是汪,一律當做沒聽見,“那些報紙你不是都看過了嗎?有什麼特別要關注的點嗎?用不用我讓人給你把版面分出來?”
無論網路媒體再怎麼發達,林森柏仍舊保持著被動閱讀的習慣,每天無論忙閒都會讀大量的報刊雜誌,就像做作業一樣。但正是因為需要接受的資訊量過大,她往往會看不出個好歹來,只是囫圇吞棗地讀,若沒有特別重大的訊息,一般都會漏過思考。蘇喻卿瞭解她,她看過的讀物,她都幫她收拾整理妥當,堆放到會議室後面的儲物間裡,以備不時之需。
“好,”林森柏笑眯眯地點點頭,拿起遙控器,開啟電視機,邊看邊調戲,“還是我的小蘇蘇厲害,大Q好福氣哇~真捨不得把你讓給她呢~”
蘇喻卿白了她兩眼,剛想問要不要給她拿牛奶過來便見她爪子一抬,做了個等等的手勢。
順著她的視線,蘇喻卿看向電視螢幕——似乎無甚稀奇,一個老外雙手撐著講臺在唸話稿,中文旁白也很通俗易懂,“美國財政部宣佈,計劃暫時上調將房利美和房地美可以從財政部獲得信用額度,具體調整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