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肆無忌憚的笑聲瞬間觸痛了管清閒敏感的神經,他把託盤重重放下,扶著門撐著兩條軟麵條似的腿站起來,怒瞪喬榭,
喬大統領銳利的鷹眼一抬,管清閒的氣焰立刻被蓋了下去,他又想起門口貼著的八個大字,立刻低下頭,蚊子哼哼般說道:
「飯已經送到了,我走了!」
說完,轉身就要溜走。
身後猝不及防傳來喬榭懶懶散散的嗓音:
「站住。」
小慫包管清閒的腳再一次釘在門前,他緩緩回頭,小心翼翼地應了聲:「啊?」
喬榭隨手拿了塊東西,敲敲桌沿:「端過來。」
管清閒於是彎腰端起託盤,顫著兩條腿朝書房裡頭走去。
一步一步,管清閒漸漸走近喬榭,他的額頭漸漸滲出了汗珠,直到來到書桌前,他低頭望了眼,發現整張書桌都被一張紅布蓋得嚴嚴實實,壓根兒沒一處空地,只能顫著嗓子問道:
「擱擱擱哪兒?」
喬榭嘖了一聲,看向管清閒的目光中滿是惋惜:
「好好一傻子,怎麼說結巴就結巴了。」
「……」
管清閒手不抖了,聲不顫了,連兩條腿都不軟了,他看了眼紅綢,索性將託盤挪到手臂上一手扶住,另一手揪住紅綢一角,冷笑的同時奮力一扯:
「行吧,我就隨便找地兒……」
視線忽地被一大片閃耀的金光填滿,管清閒眼前一晃,渾身過電般哆嗦一下,他愣愣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最後一個字兒毫無察覺地從口中蹦出。
「……放。」
隨後,如同一尊雕像般愣在原地,紅綢滑落在地上,其中一角還緊緊抓在他手裡。
整個書房內再無聲響。
喬榭一手握著兩條金塊,無聊地敲擊著桌沿,半晌都沒聽見管清閒的聲音,他隨意地抬頭,只見管清閒張大了嘴一動不動,喬大統領丟下金塊,任由其磕在桌面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咚」聲。
喬榭一手在管清閒面前揮了揮,隨即比了個手勢,饒有興致地問:
「哎,這是幾?」
管清閒沒說話,只軟綿綿地抬起手,輕飄飄地蓋在喬榭手上,不動了。
喬榭看著管清閒將掌心疊在自己的手背上,挑了下眉頭,並未言語。
管清閒的目光越過喬榭,直直落在他的桌案上。
那方沉重的書案上,此刻堆滿了沉甸甸、亮閃閃的金條。一根根碼在一起,摞成一座金燦燦的小山,小金山散發著神奇的魔力,吸引著管清閒的目光。
好半晌,管清閒的頭腦終於變得清明,他忽地手一緊,狠狠攥住喬榭的掌心,隨即嗓音顫抖著說道:
「掐我一把。」
「什麼?」
喬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看向管清閒,卻見後者依舊盯著金山不肯移開目光,臉上的表情卻像是要哭了。
「掐我一把,快點兒!」管清閒哭喪著臉,聲音中隱隱帶著哭腔,「我的眼睛……挪不開了!」
「……愛錢愛成你這樣的,實屬世上罕見。」
喬大統領感慨一聲,和管清閒交握著是手猛力一握。
手骨碎裂般的痛感霎時間沿著二人掌心相連處傳了出去,管清閒疼得整張臉都扭曲了,他下意識扭頭看向喬榭,同時掙扎著抽出自己的手。
喬榭瞧見他幽怨的臉色,立時先發制人道:
「你讓我這樣乾的。」
「我……」
管清閒埋怨的話頓時被堵在嗓子眼裡,他瞄了眼桌上滿滿的金條,差點又被那一大片腐敗的金色吸進去,管清閒忙瞟往別處,訕訕道:
「現在當官兒的都家財萬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