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聽歡:「……」
「不是,我……」宋聽歡轉過身,根本不敢去看江遇,只低著眼,「我……我回去了。」
她剛一抬步,身邊人就低聲問了句:「不是害怕?」
只一句話,便生生截住了宋聽歡的腳步。
她害怕雷雨夜這件事已經有十幾年了,可即便是宋明誠,也從來沒有這樣問過她。
小的時候,宋明誠大約是覺得她年紀小,怕打雷;漸漸長大了,女兒和父親之間有了邊界感,宋明誠的生意越做越大,陪伴她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宋明誠是個好爸爸,卻也並非事無巨細。他從來都不知道,他不在陵城的每個雷雨夜,宋聽歡都是躲在桌子下面的。
他工作忙應酬多,宋聽歡一貫聽話懂事,也從來不會拿這些事去叨擾他。
宋聽歡失神的片刻,面前的房門已經被開啟,江遇又扣住她的發頂,將她帶進來,嘴巴上還十分嫌棄,「膽小鬼。」
宋聽歡:「……」
即便再侷促,有了另一個人在房間還是讓宋聽歡覺得安心,她下意識地遵從心裡那點貪戀,乖乖走到沙發邊。
「我……坐在這裡就好了。」
他能讓她進來,宋聽歡已經很感激了,著實不好意思再厚著臉皮去霸佔他的床。
江遇偏頭看她,「所以,你想坐在這裡看我睡覺?」
宋聽歡:「?」
宋聽歡無端就想起來之前李一亮在江遇房間的那些話——你說咱們學校的女聲是不是特嫉妒我?畢竟我們遇哥這清清白白的身子,還只有我一個人看過。
只一瞬,熱意就爬上了耳朵。
她在想什麼啊!
房間裡只亮著壁燈,宋聽歡只希望江遇可以不要注意到她,不會察覺她的異常。
他總是那麼敏銳,有種洞若觀火的聰明勁。
頭頂響起少年不太正經的語調,吊兒郎當,「想得還挺美。」
宋聽歡:「……」
耳邊的腳步聲由近及遠,再由遠及近,江遇已經抱著一床薄被坐在了沙發上,一副大少爺筋骨懶散的模樣,抬頭看她的眼神彷彿在說——這地兒我要了,你去別的地方。
宋聽歡猶豫了半晌,慢吞吞地往床邊挪。
他的床上還是那股乾淨好聞的味道,和他身上的氣息有點像,潔淨的,不過分香甜,有種清爽的冷冽。
這種熟悉,讓宋聽歡覺得格外踏實。
可踏實歸踏實,宋聽歡卻失眠了。
她有點知道江遇說的「你想坐在這裡看我睡覺」的感覺了,雖然江遇並沒有看她,可宋聽歡就是覺得不自在。
在她第五次翻身的時候,寂靜的房間裡響起低沉的男聲,「睡不著?」
宋聽歡貼著柔軟的枕頭,鼻息間全是江遇身上慣有的氣息,她小聲應了聲,「有點。」
「以前這種時候,要怎麼辦?」
宋聽歡琢磨了很久,才明白過來江遇話裡的意思——以前碰上在這種雷雨天,要怎麼辦。
「就……你那天看到的那樣。」
女孩子的聲音很輕,江遇卻想到了那晚躲在桌子下的女孩子,纖細小小的一隻,平素裡烏軟的一雙眼睛盛著淚光,紅得像兔子。
他像是無意間觸碰到了女孩子不為人知的另一個世界,黑暗裡,少年的喉結輕動,「為什麼會害怕打雷?」
幾乎是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問出來的一瞬,江遇自己也覺得意外,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探究別人隱私的人。
「抱歉。」
和少年沉冷嗓音同時響起的,是女孩軟軟糯糯的聲音:「我媽媽出事的那天,也是個雷雨天。」
宋聽歡從沒對任何人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