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尤父啞然了。
他望著眼前的愛女,明白自己在年輕的時候做錯過許多事。他沒有好好善待孩子的媽,對她終日以淚洗面視而不見;他也沒有好好珍惜過女兒,那個說話總是溫聲細氣,溫和善良的美麗孩子……
當年他見錢眼開,為了利益替大女兒安排親事,從未預料到那個向來乖巧溫順的孩子竟會堅持反對。他反應不及,面子掛不住,見婚期在即,更不顧一切以各種手段就是要她嫁,最後導致無法挽回的結果。
然後,這一切錯誤今天統統反映在他唯一僅剩的孩子臉上,她憎惡的表情絕不是作假。直到今天,這一刻,尤父才徹底領悟自己當初究竟錯得有多離譜。
然而尤曼縈不明白他這些心思,也不願懂。她住了六年多的房子失火,裡面充滿了她的回憶,還有被這個男人糟蹋了一生的母親的牌位……現在看到他,老實說,她只覺新仇加上舊恨,完全談不上什麼理性。
她也曾有過崇拜父親,渴望得到父親關愛的幼小歲月,可是這個男人卻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了它,甚至將之狠狠粉碎。少女時,她曾在聽著Paul Simon的“Father and Daughter”時徹底崩潰。“沒有人會愛你像我愛你一樣”——她知道,那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曼縈,你誤會了……”
“算了。”尤父抬起手,阻止許商騫說下去。他明白,這一切的後果終究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怪不了誰,若真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火勢一直延燒到傍晚,燒了整整兩個多小時,好不容易滅了火勢,清理好火場,只是旁觀著的兩人也已筋疲力盡,尤其是尤曼縈。
匆匆在附近吃了一頓食不下咽的晚餐之後,他們買了些簡單的衣物住進旅館,一看到那鋪得整整齊齊的床,她整個人可說是癱了。
突然失去了棲身之所,兩人都有些茫然。火勢太大,除了屋子,所有的物品也一併燒得乾乾淨淨,可說是一件不留。然而比起這種現實上的損失,對未來何去何從的茫然和失去一切的空虛感才是最可怕的。
許商騫替她放好熱水,見她一臉疲憊便道:“先泡個澡再睡吧,你的身體好冰。”
“喔。”尤曼縈的反應只有這淡淡的一聲。
見她呆滯地進了浴室,許商騫嘆口氣,打電話向老哥報告災情。
電話另一端的許商央聽了事情的經過,十分錯愕,立即道:“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麼不回來?”
許商騫苦笑,“我不好意思打擾你快活的同居生活。”
前陣子老哥和相戀多年的情人開始同居,他不好上門打擾,畢竟對於老哥的情人,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我又不介意。那你們之後打算怎麼辦?”
對於老哥的問題,許商騫只以簡短的幾句話回答。不論如何,先找到住的地方才是重點,還好這一點他早有備案。
聽著弟弟說著對未來的打算,許商央似有些寂寞地嘆了口氣,“你也長大了啊。”再不是小時候那個被他逗得團團轉的小娃兒了。
廢話。許商騫翻了個白眼。
他還來不及回話,許商央又道:“你自己有計劃就好,不過要是有困難不要總是悶著不說,我會很寂寞的。”
“好、好……謝謝你,哥。”許商騫忍俊不住,說完這句,他摸摸鼻子,自覺不夠地又加上一句,“還有,以前的事……對不起。”
說完,他連忙結束通話電話,就怕老哥會有太過“精彩”的回應。悶了多年的話終於出口,他中心釋然,卻在這時候聽見浴室傳來異樣的聲音,儘管有些模糊,但聽來似乎是哽咽聲。
他推門而入,浴室內蒸氣瀰漫,在那片氤氳中,他看到他的女人正坐在浴缸裡掩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