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大便讓人領他下山了,臉上仍難掩喜色,搓著手道:“若能種出藥來,小娘子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又道,“只是做翻車的匠人難尋……”
莊堯正要說楚玄,就見一個守衛慌慌張張跑進來:“大王,楚當家跟一個來見褚先生的老叟打起來了!”
“什麼?!”莊堯站起身來,立即帶人去找楚玄。楚玄並不是生事的人,具體事由守衛也不知。褚雲馳在山上辦公,並不是只有阿冉一個童工跑腿,山下有事都可以上山來報,一般來的是曹猛,也有些其他人,只是山路往來不便,阿冉平日裡便幫褚雲馳把文令轉交給專門往山下跑腿的兵勇,再交給曹猛而已。這老叟是誰,守衛卻說不上來。
等莊堯趕到藏書庫外,正看見一老者約略六旬上下,坐在松下捧卷細看,旁邊擺著案几放了茶果和一本落了灰的書,楚玄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身上還有幾道髒鞋印子。見莊堯走近了,楚玄忙道:“這便是我們山上主人,”又指著老者向莊堯解釋道,“這一位,是京城來的邱老先生。”
邱老先生哼了一聲,斜眼看了她一眼,莊堯剛說了句:“老人家……”
老頭就打斷她道:“婦道人家拋頭露面的,像什麼話。”
周圍守衛以及楚玄臉色都難看起來,楚玄拼命使眼色怕莊堯生氣,又對邱老說好話:“這水車圖紙還是阿姐幫著設計的呢,若不拋頭露面,豈不是見不著了?”
邱老哼哼道:“也還罷了。我在京裡也見過這樣的筒車,只不過那些蠢物仍需人力畜力。”
莊堯看楚玄對他恭敬,他又能看懂圖紙,心下明白是個厲害人物,雖有些生氣,也不好計較他方才的話了,對老頭行了個長輩禮:“老翁看,這可使得?”
像剛才罵人的不是他一般,邱老先生神色肅然,對著圖紙認真琢磨了一會兒才道:“你們這構造,彷彿是藉助水力的吧?我看了你們這兒的大河水勢兇猛,倒是有幾分可行。只是引水,卻需合理的溝渠。自古河工最重,挖的渠深了淺了,寬了窄了,閘口、斗門安放何處,是用石頭砌還是埋下陶管,哪處河岸能挖,哪處怕會發洪澇……這都是極有講究的。這小兄弟造筒車倒是有幾分靈氣的……”老人家拿起莊堯那張初稿,抖了抖鬍子到底沒說出太難聽的話,繼續道,“只是於水道上頭,怕還得找人指點。”
說是要找人指點,莊堯和楚玄對視一眼,看這老者作態,都猜到他就是高手了。莊堯道:“老先生看我山上,可還好修渠麼?”
邱老先生略一思索,道:“那要先看看山勢,總不能把你們山上挖得亂七八糟。不過因地制宜,總有法子。”
懂河工的人,八成都被官府徵辟去了,若有人肯出手,那是花多少錢都請不來的。楚玄與莊堯連忙一起給他行禮:“全託賴老師父了。”
邱老先生卻是眯起了眼,彈了彈身上莫須有的灰塵,拿鼻子哼哼著對莊堯道:“我卻不是平白幫你的。”
楚玄面有難色地看著莊堯,莊堯心思電轉,知道這老者是來見褚雲馳的,怕是要做個交易,便斟酌著道:“褚令那裡,不是我拘著他不想請他下山,只是,期間諸多麻煩,還……”
哪知邱老先生一揮手,不肯接這個話:“你與郎君的糾葛我可管不得。我看你們後山這條大河,與官渠所引之水,是同一主河的兩條分支吧?只可惜此河水勢兇猛,又有山勢曲折,引水不便,從前都白白浪費了。若你們這工事修成了,許我挖幾條渠引下去,也給鄉里分些水,讓不易汲水的田裡也能吃上水,如何?”
莊堯一聽這個要求不過分,笑道:“這是利民的好事,老師父若肯出手,成了便全聽老師父的。”
“那我可先說好了,咱們縣裡可是窮啊,這修渠的石材,陶管,工匠的工錢……”邱老先生也是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