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的他就這樣往後倒,一階一階的跌落到樓梯最底一層。而他在要跌落之前甚至還設想到她,原本緊抱住她的雙手剎那間放開她,只讓她所製造出來的災難波及到他一人。
“我的天!”張皊蠧一手反射動作的緊抓住手扶樓圍欄,一手直覺地捂住張大的嘴巴,一臉心膽俱裂的瞪著橫躺在樓梯底下的他。老天,她不知道……他沒有……哦……
呆若木雞地瞪著他三秒,張皊蠧完全忘了自己痛入心肺的腳踝,飛也似的衝下樓,跪坐在他身邊,“絥熾?”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絥熾,你醒一醒,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別嚇我……”她輕觸著他已然停止的鼻息叫道,聲音不知怎麼哽咽了起來。
他死了!我殺了他!他死了!我殺了他!
張皊蠧心亂如麻地從淚眼中看著動也不動的他,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他死了”,和“我殺了他”這兩句話,可是這兩句話為她所帶來的效果不只是害怕與恐懼,還有一種她從未感受過的絕望與心痛,那種絕望就像是自己的靈魂出竅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即將被火化,卻又無力阻止的絕望,那種心痛就像是雨季時,由天空下下來的雨全化為支支的針,紮在她全身上下甚至於滲入身體裡紮在她心上、骨上及五臟六腑一樣。
他死了!我殺了他!
“不——”張皊蠧突然尖叫,發了狂似地搖晃著他的身體,傾盡力氣地朝他命令的號叫:“不,不要,你不準死!我不准你死,起來!起來——”
他不能死,他不能丟下她不管,爸媽死了,爺爺奶奶也死了,如果他再死了的話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不!”他絕對不能死!“絥熾,起來!我要你醒來,起來跟我說話!”
她命令的叫道,見他沒有任何反應便怒不可遏地再度朝他狂吼:“起來呀!我叫你起來聽到沒有?為什麼你不動,難道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絥熾!”
他靜極的身體終於讓張皊蠧偽裝的強勢崩潰了。
“求你……我求求你醒過來好不好?只要你肯醒來,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我不會說髒話,我不會和你頂嘴,就連六合彩我都不簽了,只要你別死,醒過來好不好?”她淚流滿面地撲在他身上哀求的說著,“我會乖乖地學習凱茜教我的一切,即使她要我裹著受傷的腳穿高跟鞋走臺步,我也不會再拒絕。我會用最短的時間內替你贏得你所要的賭注,即使要我穿上我最討厭的貼身短洋裝和會跌斷脖子的高跟鞋,我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我喜歡你,”她突然說道,“自從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死了之後,已經好久沒有人關心我,告訴我什麼可以做什麼不能做,對我大小聲的想糾正我的壞習慣,只有你……求你,我求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求求你醒過來,不要死好不好?絥熾……”說著說著,她嚶嚶的趴在他身上痛哭失聲,再也說不出話。
絥熾閉著眼睛躺在地上,整個腦袋都在忙碌著理清心中那抹幾乎要讓他飛上天的雀躍代表是什麼意思,她竟然如此在乎他,老天,他真的沒想到。
從他被她突然推下樓的跌落一樓地板的那短暫時間裡,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個突發奇想,想試試看如果他摔死了,她會有什麼反應?所以對於這個可以讓他身體痠痛兩天的摔跤,他半句不吭的死躺在地上,等著她上前來探他鼻息時暫時停止呼吸的試探她。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她會這般哭天搶她的叫他不要死,還拿出一堆條件來換取他的復生,最後甚至於還說出她喜歡他的話來,這實在太讓他受寵若驚了。
她喜歡他?依現在這種情形來看,她應該不會說謊才對,只不過他有點懷疑當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對待那個人都是像對待他一樣極盡怒罵之能事,再將他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一把火燒死她,最後又對他愛理不理,活似把他當成隱形人看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