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我們,先是停頓了一下,隨即高興地走過來:“我也想差不多到你來的時間了,沢田先生。路途遙遠,請裡面坐吧。”
她招呼著我們往裡走,話語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喜悅,“孩子們剛剛還在吵著說今年沢田先生怎麼還不來呢。”
沢田溫柔地微笑著,聲音比以往要更柔和:“大家還好嗎?”
“好,都好。”修女連連點頭,像一個慈祥的母親,“愛麗和阿西斯去了羅馬唸書,昨天剛剛打電話來讓我代他們問候沢田先生,還有前不久剛去佛羅倫薩的瓊——你也知道她一直想去那裡學習美術——現在正一邊在美術館打工一邊準備入學考試。其他的孩子們都在後院等著你呢……”
沢田耐心地聽她講著那些孩子的近況,間或應上幾聲,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我不曾見過這樣的他,那大概無法用語言形容,真要打個比方,現在的沢田綱吉一定是比水更溫柔安靜的存在。
他很滿足,也從心底感到安寧。好像這個地方是他重要的避風港,就算外面狂風肆虐暴雨不息,他在這裡也是安穩的。
我沉默地跟在他身邊,耳畔除了修女絮絮的說話聲就只剩下三個人的腳步聲。教堂內部並不大,我們很快就透過了大廳。側門開著,金色陽光從外面灑進來,其中夾雜著孩子們歡快的笑聲,我探頭看了眼,正好看到幾個年齡不一的小孩子驚喜地朝這邊跑來:“沢田先生!是沢田先生來了!”
沢田快走幾步迎上那幾個孩子,很快就有更多的小朋友向他聚攏。他蹲□,和他們依次打招呼,竟然每一個人都能叫得上名字。
我呆愣地站在他們後面沒有動,陽光下青年的臉龐彷彿鍍上了一層水汽,眉眼間都是溫潤的暖意。
修女站在我旁邊,笑吟吟地看著這幅溫馨的場景,開口道:“沢田先生每年的這一天都會來這裡看望孩子們,雖然一年就來一天,不過平時也會經常送禮物過來,包括對這個孤兒院財政上的資助。”說到這裡,她轉頭看向我,眼底好像露出些許欣慰,“雖然不知道沢田先生一直在從事怎樣的職業,不過他是個好人。之前一直都見他一個人過來,今年能看到小姐你真是太好了。”
心裡忽然生出什麼異樣的情緒,我眨了眨眼,想要笑卻笑不出來,最後勉強扯了扯嘴角:“……他一直沒說要來這裡做什麼,我真的被嚇了一跳。”
修女似乎被我逗樂了,掩著嘴笑起來:“一定是想要給你一個驚喜吧。”
我打著哈哈敷衍了幾句,忽然想起來問道:“他這樣每年過來……已經幾年了?”
“幾年啊……”修女思考了片刻,聲音裡緩緩帶出幾分懷念,“應該也有五六年了吧。好多孩子長大離開了這裡,又有好多孩子來到這個大家庭,時間過得真快呢。”
我笑了笑:“五六年前的他一定和現在很不一樣吧。”
“哦哦,倒也不是這樣。”修女微微笑著,“雖然成熟了很多,不過在我看來也只是個大孩子罷了。”頓了一下,她的笑容中露出不太明顯的擔憂,“有時候會覺得沢田先生有些寂寞,也許因為這裡畢竟不是他的故鄉吧。”
我想那是自然的,對沢田綱吉而言最安心最放鬆的地方一定永遠是並盛町。那裡有他的家人,有他的同伴,有他的初戀,有他必須保護的東西。
他的夢想,他的根源,都是從那裡生長出來的。
我沒再說話,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沢田和孩子們玩耍。他被那些小朋友拉著坐到庭院樹下的長桌邊,笑容又是無奈又是寵溺,忽然抬頭往這邊看了一眼,眼中的光芒彷彿漣漪般盪開:“潮。”
他朝我招招手招呼我過去,那些孩子們的視線頓時刷拉拉移過來,一齊落在我身上。膽大點的男生拍著手大笑起來:“沢田先生終於也交女朋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