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氣最濃,瀰漫整個上林苑,我的聲音和霧氣一樣溼潤和傷感,“持逸,我只是想嫁給你,做你的女人。”
他閉目片刻,道:“小僧是出家人。”
“持逸!”
他輕聲道:“小僧喜歡帝姬已是莫大的罪過,切不可再傷了帝姬和樓大人的婚約。”
我心傷不已,似有什麼絞著我的心口,酸楚到一絲一縷都在疼痛,目光凝在他臉上,緩緩的道:“有時候我自己想,如若我不是雪魄帝姬,也不是這宮裡的人,只不過是個平民百姓,普普通通的一個農家丫頭,那你或許會更喜歡我一些,我要和你在一起,也更容易些。持逸,你說是不是?”說完,自己心下也有些悽楚了。
大霧還未曾散去,黎明時分的天氣,霧氣這樣濃,潮潮的濡溼。我只看得見他,他也只看得見我,再遠,誰又能看見呢?
他的眉毛上凝著晶瑩的露水,一滴兩滴,映得眉毛越發的濃黑,英氣逼人。
他亦凝視著我,清澈的雙眼是兩潭不見底的深色湖水,我情願溫柔沉溺到底。他輕輕說,“在持逸心中,無論你是帝姬還是貧家女,芊羽,你都是一樣的。或許,只是我可以給你的不夠多。”
或許他的喜歡只有那麼多吧,無論我是誰。我有些灰心有些傷感,側頭靠在他肩上,只是默默不出聲。
良久,我低聲道:“我曉得的,你心中其實也捨不得我。只要這樣,我便高興得很。你是才子還是和尚,我一點也不在乎。你是才子,我便做個佳人,你是駙馬,我跟著你做公主嫁與你。你是和尚,我便剃了頭去做姑子。你心中想的是佛祖,也放不下我,所以總是為難。可是持逸,我心中想的,唯獨你一個。我才不管你是什麼人,我總是喜歡你。”話一說完,我胸口起伏著有些喘氣,只愣愣的望著他,熱淚盈眶。
他拭過我的淚痕,柔聲道:“你這樣忽嗔忽羞,忽喜忽愁,弄得我的心也跟著你七上八下,又歡喜又煩惱。”
我忽然生了惱意,推開他的手,道:“我鬧我的,你跟著我煩惱什麼!”
“真真是女孩兒家氣。”他眼中柔情百轉,含笑嘆息,“我若不在意你,何必為你煩惱。”
我破涕為笑,重又靠在他肩上,挽住了他的手臂。
作為一個帝姬,在有生之年與情愛狹路相逢,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但這一刻,我無比確定的堅信,遇見持逸,是我人生之大幸。
他重重的嘆息了一句,拉住了我的手。持逸肩膀的溫度隔著衣服溫暖著我的臉頰。太液池的湖水輕拍著湖岸,似是溫柔的囈語,又似情人的低喃。
我的心情如這湖水一般,淒涼的溫柔著。
霧氣包圍著我們。我以為這樣的相會是安全的,沒有人察覺的。
殊不知母后,正輕悄站在我身後,牢牢地注視著我們。
濃霧阻隔了我的視線,卻沒有阻隔住母后的。
天氣熱,日子越發長了。我陪在母后身邊,輕輕撲著團扇,心思恍惚。母后坐在我對面,執了一枚黑子氣定神閒。
日光隔著細密的竹簾一道道篩進來,明明暗暗的光線落在母后髮髻中央的碧玉鳳翅步搖上,映出幾色近乎通透的潤澤,反照到鬢角拇指大的珍珠上,晃得人眼暈。
母后微笑道:“芊羽,在想什麼?該你落子了。”
我一怔,方醒悟過來正在陪母后下棋,胡亂落了一子。母后笑吟吟道:“持逸師傅不錯,講佛經口齒明白,人也清爽,是極好的。哀家已經囑咐了主持,要好好器重他。”母后彷彿無意一般,又道:“皇后的冊封禮已過,是該讓清涼寺的幾位師傅回去了。”
我一驚,忙掩飾了神色,笑道:“母后不是說持逸很好麼?怎麼又急著叫他們回去了。宮中的法事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