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秉性聰穎,且素來在宮中小心謹慎,步步為營,好容易有了身子,自是細緻妥當,唯恐宮中的這些陰謀詭計,弄掉了她腹中的哥兒,又因其母囑咐懷了哥兒便得好生將養,萬不可勞累了,這才趁著奉太子銀兩的時候,求了這個恩典。
今見太子妃聲色不必往時,眾位姐妹又都有幸災樂禍之意,不免心中膽戰心驚,忙扶著肚子甩帕子行禮。
“奴婢元春,給福晉請安,給八福晉請安。”
太子妃碧藍的掐絲琺琅指套或並或翹,端著一晚茶細細嚐了一口,才冷眼看著元春,道:“元姑娘這身子有幾個月了?”
語音圓潤溫柔,竟是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元春素知太子妃語音越是溫柔,則越是有極毒辣的心思,忙恭敬道:“有五六個月了。”
太子妃道:“各位姐妹們給殿下開枝散葉,使得咱們大清皇室子孫綿延,原也都是功德。本宮也不是不能容人的,只要你們一個個守著自己的本分,由著你們跟太子殿下撒嬌撒痴,討賞那個,這些,本宮都不在意。”
眾人忙躬身道:“奴婢們謝福晉恩典,必定謹守本分,不敢逾矩。”
太子妃滿意地點點頭,笑面如一縷春風:“這就是了,乖乖的,自有甜頭給你們,可別仗著懷了殿下的骨肉,就不將本宮放在眼裡,竟也懈怠了自己的職責,咱們毓慶宮,可是容不得這些不守本分份額奴才!“
元春聽了這話,不禁後悔不迭,額上也是細細的汗珠密佈,一聲不敢吭。
阿穆探過身子含笑對太子妃道:“嫂子也莫氣,咱們旗人家的女兒,自然都是安分守己過日子的,也只一些奴才家中教養不當,也沒個眉眼高低的,嫂子吩咐幾個嬤嬤好生交一番規矩就是。再說了,奴才就是奴才,一家子也都是奴才的命兒,爬不上天去的,仗著殿下的一點寵愛,就山雞長了鳳凰毛不成?”
太子妃聽了亦笑道:‘偏生有些奴才,竟就是不知道些規矩的,以為做了殿下的屋裡人,一家子就金貴了,好生可惡。“
說著面上生笑,溫和地對吳氏和元春道:“兩位妹妹如今都懷了殿下的骨血,本宮也都一視同仁,想著你們也都好些年不曾出宮與父母團聚的了,本宮就準你們明年元宵節出宮三個時辰,回孃家省親,也好敘敘天倫之樂。”
一言既出,喜得吳氏忙連聲謝恩,諸位姬妾皆羨慕之極,不免多瞪了元春幾眼。
訊息傳出去,吳氏之父吳天豆急忙看地方建園子,等著女兒回孃家省親,亦是喜悅之極。
見吳家如此,賈家豈甘落後?
賈政亦忙回了賈家,與賈赦賈珍商議,拆建園子,又趁此機會將園林擴大,到底秉著接駕之名,雖違制卻亦在情理之中。
偏生賈府這麼些年來,每每孝敬太子宮中,又處處替元春打點,還要在朝堂上走動,家中又都是排場使費慣了的,一時之間,竟銀錢接不上手,賈政不免心中鬱郁,王夫人更是心生煩惱。
好容易期盼到女兒為自己揚眉吐氣,豈能如此便給女兒失了顏面?怎麼說,賈府也不能落在了吳家後頭。
思來想去,王夫人只得去求賈母,道:“老太太也是知道的,好容易咱們大姑娘懷了太子殿下的哥兒,又得太子妃準了回孃家省親,那吳家竟是揮金如土,大肆建造園林,滿城之人無不極口稱讚,咱們雖不能如此,好歹也別失了大姑娘的顏面。”
賈母聽了,沉吟片刻,才緩緩地道:“咱們家官中的庫存,竟不夠建造園林不成?”
王夫人忙道:“雖有十幾萬兩的銀子,可是大大小小燈燭簾籠花木山石等等加起來,還是短了十幾萬兩。”
賈母不覺嘆道:“倘若在以往裡,這幾兩銀子也不算什麼,如今你孃家又是京官,史家也在京中待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