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邊裡貯存著身體的溫度,孟文嵐的手在緊密的毛叢裡打個滾,而後徑直貼在熱度源頭,也就是沈春城的肩膀上。
沈春城猛地僵直上身,一半是被冰得,一半是被驚得。她跟這位孟丞相不過一面之緣,對方竟做出如此舉動。怕失禮於人,她強忍著不適沒有閃避,開口提醒:“孟丞相,你與我未免太……”
話沒說完,她被人用力捏了把雙肩,驚詫得忘記後半句要說什麼。
孟文嵐捏著手下緊實的肌肉,在她耳邊笑道:“春城將軍果真孔武有力,巾幗不讓鬚眉。”
鼻息間的熱氣撲在耳畔,沈春城不自在地別開頭,拉開一段距離,尷尬地回:“我不過是習武的粗人,比不上孟丞相金榜題名騎馬遊街的風采。”
“哦?我中狀元時,將軍領兵在外,又是如何得知當時情景的?”孟文嵐開玩笑道,“莫不是將軍對在下感興趣,專門找人打聽的?”
“我並非八卦之人。”沈春城紅著臉,梗著脖子答:“只是數月前狀元及第的那篇《美食賦》轟動全國,流光溢彩,又朗朗上口,舉國傳誦,狀元遊街想必是番盛況。”
孟文嵐聞言笑了笑,瞄了眼水面,輕聲道:“有魚咬鉤了。”
沈春城飛快收線,待魚頭冒出,用力一提一甩,魚在空中劃出道圓潤的弧線,準確地落入桶內。
孟文嵐按住魚身拔出魚鉤,封上蓋子,笑道:“快到正午了,將軍不如跟我回府,我拿這魚做菜,答謝將軍相助之恩。”
“不必。”沈春城收起魚竿放在一旁,清吹口哨,喚來戰馬。
孟文嵐看著她飛身上馬,不急不躁,帶著悠然的笑容問:“我這個狀元的手藝,只有陛下,太子,和幾位親王公主嘗過,將軍不想嚐嚐看麼?”
沈春城揮馬鞭的動作頓住了,那可是狀元做的菜啊!
金羅國的科舉分文,武,廚三種,名列前茅之人可入朝做文臣,武將,御廚。武將與御廚並不要求善寫文章,而文臣卻要求善廚,這樣方不會紙上談兵,所言俱是實物。文章與廚藝皆一流,才能被欽點為狀元。
於是,孟文嵐可以說是金羅國頂級的美食高手,能吃到她親手做的菜,絕對是美事一件。何況這位狀元十分惜才,輕易不下廚,多少達官貴人重金相求,都未能求得她一餐飯。
可現在,她竟主動邀請自己赴宴。沈春城知道機會難得,十分想答應下來,可無故獻殷勤,摸不準她想做什麼,沈春城遲疑著不回話。
孟文嵐抱著木桶,悠哉尤哉地說:“我打算做魚羊鮮,將軍不來吃肉麼?”
“吃!”沈春城立刻跳下馬,那可是魚羊鮮啊!工序雖不復雜,卻極考驗廚師對食材的處理能力,全國能把這道菜做出色的人也沒幾個。她只在年節宮宴上分到過一小碟,只是一口,終身難忘。然而尋遍金羅,再也找不到那般驚豔的味道,沈春城遺憾了許多年。
沒想到她竟善做這道菜,沈春城無比驚喜,管她打的什麼算盤,先吃了再說!
孟文嵐看她眼中精光四溢,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滿意地將木桶塞進她懷中,背過身,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抬腿朝前走。
沈春城一手抱桶一手牽馬,興沖沖地追上去。
***
篤篤篤,噠噠噠。
孟文嵐手起刀落,眨眼間已將姜蒜切片,蔥苗切段,又取了塊鮮嫩的羊肉放在案上,換上把刃口鋒利的小刀將羊肉切塊。
從桶裡把活蹦亂跳的魚提出,換上把刀背厚實的殺魚刀,三兩下將魚敲暈,而後熟練地開膛破肚,刮魚鱗取內臟挖魚鰓去腹膜,放在流水下衝淨,沿著魚骨仔細地剃下肉切成薄片。
鍋裡放了油,灶火卷著火舌舔舐鍋底,孟文嵐拿手背試了溫度,將蔥薑蒜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