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天空正中慘白的月光,而就在此時,殿門口突然又響起兵刃相碰的異動和粗重急促的人聲,那小內監嚇的腳下一軟,一下便趴伏在了地上,兩腿間一熱,因為不敢動窩而一直忍著的這泡尿,便熱乎乎的直接撒在了褲子裡。
怎麼又來了啊,這小內監也不顧身上的騷臭,恨不得把頭直接埋進自己褲襠裡去,自己一屋住的小兄弟,早些的時候不過因為一時害怕而躲在了床下,就被這些人一方戟給捅死了,鮮血流了一地,到現在還沒清洗掉呢,這宜春宮明明是姓崔的住著,怎麼也要這樣一番兩番的來回搜查啊。
“啟稟崔良娣,那廢太子一黨如今散佈在東宮各處,為保各位貴主安全,臣下等要冒昧驚擾良娣了!”,這金吾衛的小頭目嘴巴里說的客氣,腳下卻是一步也不停留的直往裡面闖了進去。
其實,因為這宜春宮住著的是崔良娣,他已經是最客氣的了,剛才到那宜秋宮的時候,他們直直便闖入了華良媛的寢殿,宮人們才剛剛來的及給良媛寢衣外面披了件披風,連那貴主白嫩的小腳也被他們看了個清清楚楚。
也難怪這些金吾衛如此粗蠻,從殺進東宮那一刻開始,他們已經片刻不停的廝殺搜查了快三個時辰了,大雨將人從裡到外都澆了個透,雖然現在還是夏末天氣,但這黏噠噠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又揹負著笨重的鎖子甲,更被上頭逼迫的連停下來喝口水的空都沒有,人人早已經都是滿腔的煩躁了,還不趁機把火發洩到了這些平日裡見都見不到一眼的嬌驕女身上,更何況如今這些貴主,也馬上要成了無根的浮萍了,說不定也就是個陪葬的命。
等金吾衛帶著兵器進了宜春宮寢殿時,崔良娣已經穿好了外衣被人攙扶到了榻上,她斜靠在迎枕上,一手護著自己隆起的小腹,面色如常,垂著眼彷彿在假寐一般。
金吾衛將整個寢宮裡裡外外翻了個遍,連床頭放著崔良娣小衣的箱籠也被開啟檢視了一番,不過沒有任何人表現出任何一點的不滿,都只垂頭而立,任由他們作為。
等到這些人又呼嘯而去,崔良娣才又被人扶著躺回了紅木大床上,她乾脆和衣而臥,讓老嬤嬤也別熄燈火了,就這麼靠坐等天亮算了,那老嬤嬤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句多餘的言語,連勸崔良娣保重身子的話,也都不再說了。
崔良娣斜靠在床上,眼睛卻不由自主的一次次劃過屏風後面那露出了一個角的雕花大座鐘,自己究竟選擇的是對是錯,此時也不再重要了,一切,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李濟民從來沒這麼累過,身上內監服的衣料粗糙硬挺,一點也不透氣,如今他在地道中彎著腰行進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覺得胸口悶的簡直要透不過氣來。
“殿下,咱們坐在這岔道口上歇歇吧,再走下去,其實也沒甚麼區別。。。。。。”;車芷蘭就在李濟民身後,將他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此刻便出言叫住了他。
李濟民聞言便停了下來,他拄著腰回頭看著車芷蘭,累的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起來,車芷蘭上來替他解了外面的褂子鋪在了地上,兩人便並肩坐在了地上。
此處,正是那東宮地道的一個三岔路口,正如車芷蘭所說的,既然選擇進入了地道,其實躲在哪裡並沒有區別,地道的幾個出口都已經被看守住了,他們現在便像是那被堵在竹筒裡的老鼠一般,只等外面的人何時又想到重新搜尋這地道的時候,便只能束手就擒了。
見李濟民一頭一臉的汗水,車芷蘭便拿出懷中的絲帕替他擦拭起來,又被李濟民接了反過來給她擦臉,兩人此時都已然無話可說,便乾脆相依著靠在了一起,半響之後,那李濟民突然輕聲說道:
“也不知道崔良娣肚子裡,是個閨女呢,還是個小子?”
車芷蘭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低聲問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