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站起身軀,直接走向華昀霞。『你若要報仇,我可以收你為徒。以鮮血來安慰屈死的亡靈,用慘嚎去超度遊蕩的冤魂。你若想遠離傷心地,我可以讓人送你去任何地方。』
聽到他的聲音,華昀霞動了一下,抬起頭來,她的目光呆滯,眼角是乾枯的血紅。『如果復仇是正義的,屠殺者與被屠殺者可有其他路走?』
『你也可以選擇以恩止冤,以恕化仇。』侯雪城淡淡的說道。他一向好潔,但在這充滿惡臭的廢墟中卻始終不顯異色。他從懷中取出幾根木像,『這是我雕的,可能不是完全神似。』他眼睛看著別處。『不要的話就丟了吧。』
華昀霞呆呆的伸手接過,過了很久才低頭看,然後眼淚就流了下來,這是她今晚第一次哭泣。那木像線條剛毅,但眉眼溫柔,嘴角含笑,正是他父兄的遺像。她怔怔的看著那兩隻木像,一時間淚流滿面。
侯雪城看著她,又問了相同的問題。『要報仇嗎?』
『哥哥很喜歡你,我也……。』華昀霞忽然說,這天外飛來一筆,讓侯雪城不禁一怔,皺起了眉頭。她也沒理會,繼續說道:『但我知道你喜歡的另有其人。………我很慶幸認識了你們,我想哥哥也同樣的想法。他常對我說起你,我從沒見過他那樣溫柔的神情。』華昀霞說著,臉上沒有紅暈,只有更加深的慘白。
朱靖的聲音插入,溫和的說道:『華姑娘以後會找到更喜歡的男人。』
『是的。』華昀霞露出淡淡的苦笑。『以後我有可能會愛上別人,但侯公子是不同的,將會永遠存在我心裡的一角,屬於我最柔軟的地方,所以我有責任要更幸福。』
『我的生存意義,豈能在復仇之上?』華昀霞的眼睛灼亮的燃燒著,像是憤怒,又像是決心。『仇可以不報,但我永不會忘記,我不鬥氣,但絕不喪失鬥志。被殺的人,也有他們的生活和親人,也會有我一樣的悲傷。………不,我不報仇,但我要過得更好。』她緊緊抱住胸前的木雕,深深的彎下腰表達謝意。
『過得更好啊…………。』侯雪城喃喃自語,他轉過臉來,第一次正視眼前的女子,像是第一次認清女子的真面目。
在安頓好華昀霞以後,侯雪城和朱靖踏上了路途,兩人都很沉默,想著白笑初與華昀霞所講的話語。
『生存,需要有任何意義存在嗎?』侯雪城不能理解。
朱靖想了想,『每個人的感知不同吧?但對我而言,上天賦予我們生命,便該使之有價值。』
這種說法,侯雪城無法理解。生存不需要有意義,因為『意義』兩字太廣博,而且也太重擔。怎樣的價值才有意義?豈不是自己給自己的定論?
『上天有賦予人類,任何存在意義可言嗎?』侯雪城不以為然,『根本沒有,而是自我的評斷而已,自己高抬自己的價值,所以認為自己有所謂的存在意義。』
朱靖笑出來,覺得他的說法很有趣。天色很冷,他緊握住愛人的手。『真正的存在價值,不在於上天,不必問別人。因為這意義在於,自己給自己的價值。要追求什麼,給自己什麼期許,給自己什麼樣的期待與自我滿足。』
『存在的價值?』
朱靖耐心的解釋著。『存在若真的有所謂的價值的話,絕對不是上天或別人給予的價值。因為,每個人,都只能滿足於自己給自己的意義。因為活著該走向什麼樣的目標,從來不是別人能決定。』
侯雪城默然點頭。生命只需要有目標,一個接一個目標階段完成,而成就自己的意義價值。人和動物,從來沒有任何不同存在,而之所以自認有所不同,就在於給予自己的意義價值。
即使未來崎嶇無常,無所依循,但每個人的人生只有一次。侯雪城不打算後悔。
『我的存在價值只有一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