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夏會理解你的。
不。
邱聲想搖頭,他內心在吶喊:不可能,聞又夏只會恨我!
這是他們一起寫的歌,是他們終於放下理念隔閡選擇握手言和的證明,是他還沒握住就快要失去的未來。現在他做這個決定,聞又夏一定會對他失望。
可他能不這麼做嗎?
做了,他會後悔嗎?
他和聞又夏會不會走向殊途,他們是不是總有一個要遺憾?
非要有一個人遺憾……
&ldo;你為什麼這麼做?&rdo;邱聲頹然問。
那人慢條斯理地品茶,半晌才說:&ldo;邱聲,我和你其實很像,想要的就一定要拿到手。如果真得不到,那我寧可把他毀了也不留給別人。&rdo;
邱聲不知道他怎麼走出的&ldo;白山茶&rdo;。
他失魂落魄地上了地鐵,轉公交,一路反覆聽著歌,最後回到濱海新區那棟鐵灰色建築。
以前從沒發現,這棟寫字樓高得幾乎插入藍天,衝破了傍晚燦爛雲霞,是一道鋼釺直直地破開靜好歲月,與海濱的柔和相比突兀極了。
排練室在最頂樓,邱聲捏著那份薄薄的合同,不敢進去。他回過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聞又夏,還有顧杞,盧一寧。
他本來應該在編曲那裡署樂隊名的。
邱聲竟不敢推門而入。
內中彷彿有人察覺到他的恐懼,厚重的隔音門由內而外開啟。
熟悉的洗髮水味道沒有讓邱聲如往常一般瞬間感到安心,相反,他後背迅速地出了一層汗,在春寒料峭的二月初不正常地發熱。他低著頭,越過聞又夏,沒有和對方算&ldo;你兩天不回我訊息&rdo;的芝麻蒜皮。
&ldo;我手機落在客廳,沒電了。&rdo;聞又夏主動解釋道,&ldo;那天出了點意外。&rdo;
邱聲僵硬地點點頭:&ldo;哦。&rdo;
聞又夏以為他還在生氣,哄著他:&ldo;鼕鼕跟我說聞老師摔跤,我以為真有什麼事,回去之後……和他們起了點衝突,回房間拿東西想走‐‐存摺,還有幾張相片‐‐他們把臥室門鎖上了,沒出得來。今天才找了消防,第一時間過來了……&rdo;
放在其他時間,邱聲一定會就此發表一大通感想,說聞又夏笨死了還收拾東西,說聞德昌真是有毛病關他什麼事,最起碼也要打破砂鍋問到底,&ldo;為什麼起衝突?&rdo;
但邱聲心裡揣著石頭,什麼也沒說:&ldo;……嗯,你沒事就好。&rdo;
聞又夏抬起手,摸了摸臉側腫起來的地方,從他的各種異常裡慢半拍地察覺到不對勁:&ldo;所以你去了。&rdo;
&ldo;嗯。&rdo;邱聲舉起那幾張紙,它們重得差點讓他手抬不起來,&ldo;我把歌賣給他了。&rdo;
聞又夏的表情變化,時隔數年邱聲依然記得十分真切。
起先是茫然,像懷疑自己聽錯了,接著他皺起眉,帶著不可置信的弧度。那張充滿慾望的被自己吻過無數次的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眼底驀地開始充血,紅彤彤地望向他,一把奪過了那幾張紙。
聞又夏一目十行地看完,落點在後續白延輝開出的條件‐‐這份合同當然不能公之於眾,但每一條每一款都寫得非常明白,容不得任何誤讀。
看上去像邱聲用&ldo;你不要再聯絡聞又夏&rdo;交換了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