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那邊?不是還等訊息?”
“也不差這半日。”沈械皺眉道。
就在得知沈滄因疾致仕時;沈械的心境發生了變化。要說之前他從沒有想過離京之事;現下就莫名地生出這個念頭。
賀東盛之所以毫不客氣;指手畫腳;不過是想著沈滄要下來;以後沈械要求著他。沈械雖功名心重;可骨子裡也傲;哪裡受得了這個?
“背靠大樹好乘涼”;是誰都曉得的道理。不管沈家各房關係遠近親疏;尚書府的存在;就是沈家各房子弟在京的底氣。
若是沒了底氣……沈械在京城十數年;自是見識過那些沒有根基的同僚們日子的艱難。辛苦辦差;有了功勞是上官的;有了黑鍋是自己的。輕則丟官罷職;重則破家捨命;青雲梯並不好攀爬。
賀家雖是母族;賀東盛是堂舅;可到底是兩姓旁人。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緊要時候;還是族親更能讓人安心。
“將尚書府的禮物加五成;五房與狀元府那邊加厚三成……”沈械心中有了計較;沒有了先前的憂心忡忡;反而透了幾分坦然與豁達;吩咐妻子道。
械大奶奶自是無話;應了一聲;去添置禮物不提……
沈滄的摺子是在當著右侍郎的面;交給的賀東盛。即便賀東盛心裡沒底;懷疑沈滄此番用意;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將摺子遞到內閣。
堂官隔三差五“告老”;並不算稀奇。京城這裡且不說;能做到尚書一職的官員;多是有了春秋;就是南京那邊;升遷無望;想要回鄉養老的也不是一人、兩人。
不過按照官場常例;對於這種官員主動請辭;朝廷為顯皇主仁壽;多是不允。只有兩種情況允許致仕;一種是德行有瑕、或是京察中有了大紕漏;為了留些顏面允許致仕;另外一種就是老邁不堪驅使或是纏綿病榻難以辦公的;多是升一級致仕;以示榮光。
今年雖又逢“京察”之年;可沈滄為人謹慎;公差勤勉;顯然並不符合第一種情況;至於後一種;年紀就更對不上了。就剩下病重這一條;可在遞摺子之前還如常辦公;誰會想到他已病入膏肓?
正趕巧;兵部尚書劉大夏也因疾上了摺子。
內閣這邊就如常例寫了擬票;打發人將摺子送往司禮監。
事關六部尚書;就不是小事。
就算是司禮監這邊;對劉大夏與沈滄的摺子也多為關注。
“今日是哪位閣老當值?”司禮監太監蕭敬看著眼前的兩份摺子道。
旁邊一個年輕內官道:“回公公的話;今日是李閣老當值……”
“那就不稀奇了……”蕭敬微微一笑;將手中兩份摺子調了一個個兒。
年輕內官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只做未見。
蕭敬又將另外幾個摺子拿來;遞給那年輕內官道:“拿著;隨雜家去御前;這幾件事是需要皇爺過目……”
“諾。”年輕內官應了一聲;雙手接了摺子;捧著跟在蕭敬身後往乾清宮去了。
乾清宮中;香菸了了。
自太皇太后薨;弘治皇帝就越發怕提及生死;對於道家丹術越發偏重。只是他素來仁心治國;倒是並沒有想著傾國力去求仙問藥;不過乾清宮裡丹房始終沒有停止過煉丹。
年輕內官送摺子過來時;弘治皇帝正對著眼前玉盒中一顆新煉出來的丹丸走神。他並不是昏聵之人;對於祖輩因吃丹丸而損身的太醫院秘檔也都翻看過;可是這半年來他體力明顯不支;要不是靠丹丸撐著;說不得連正常視朝都不能。
即便是貴為天子;可也避不開生老病死。
想著年少不知世事的太子;弘治皇帝心裡一陣悲涼。他少年時過的太苦太沉重;不願讓兒子受絲毫委屈;才會如此寵溺兒子。壽哥兒除了是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