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眼見好奇,湊了過來。
還真不是書,雖說是線裝書的樣式,裡面卻不是油印,而是一手漂亮小楷。
壽哥翻看了幾眼,道:“這是《chun秋》的讀書筆記……”
張會雖是勳貴子弟,打小也是讀書識字,聽了壽哥的話,望向地上的一尺半見方的紙箱。裡面滿滿當當,都是這樣的線裝書。他咂舌道:“難道這些都是沈瑞的讀書筆記?他才多大年歲,毛還沒長全,不是聽說先前一門心思舉業麼?怎麼還有工夫做了這些麼筆記?”
眼見張會語氣老氣橫秋,有輕視沈瑞之意,壽哥輕哼一身道:“你毛長全了?你也不過才比沈瑞大一歲……”
張會摸著鼻子,訕笑兩聲,沒有應答。
自從太皇太后駕崩,宮裡氣氛就比較緊張。
皇爺時常稱病,張皇后親自下廚做了補湯,送到乾清宮,卻是連皇爺的面都沒見到。同前些年,出入乾清宮無忌的時候相比,現下中宮似乎有失寵之勢。
宮裡宮外的人不少人關注,只是有東宮在,就算帝后生嫌,皇后的地位也穩如泰山。因這個緣故,宮裡氣氛詭異雖詭異,卻也沒人敢去乾清宮前招搖。
不過這十幾年張皇后氣焰太盛,不僅覺得宮女子上進路,對內官也不放在眼中,無形中得罪的人不是一個兩個。
先時有皇帝在後頭撐腰,就算大家對張皇后不滿,也都是憋著忍著;如今張皇后ri子難過,不知多少人暗中拍手稱快。那些蠢蠢yu動的小心思,又活絡起來。
關於張皇后“yin奪人子”的流言,死灰復燃。只是現下的流言與去年時的不同,去年的流言說的都比較模糊,漏洞百出;如今卻是有鼻子有眼,描繪得越來越仔細。
從鄭宮女因家貧被賣入建昌侯府開始,到張皇后三年不孕,朝臣上摺子為皇裔請選淑女充後宮,到建昌侯太夫人給女兒出主意“借腹生子”,再到鄭氏由張家送進宮,在坤寧宮為宮女……
描繪得活生活sè,就像他們當年曾聽過張家人“密謀”此事似的。
流言傳到東宮,壽哥氣了個半死。這怒火卻不是對著中宮發的,而是氣氛這些人將自己當成是傻瓜般愚弄。他們到底想要作甚?難道要引得他去對付皇后?難道他是傻瓜麼?好好的中宮嫡子不做,要將自己弄成“母存疑”的庶孽。
楊廷和再三提點,壽哥早就明白其中厲害干係。“母存疑”後,父血也會被質疑,他皇子的身份不穩,這東宮也當到頭了。
將東宮裡的人杖責了幾個,這股歪風才算剎住。隨後壽哥雖依舊對坤寧宮不冷不熱,不過定省卻是不落。他這邊的動靜,自然有人報到御前,皇爺並未開口說什麼,壽哥就這樣“規矩”起來……
尚書府,客廳。
雖說在官場在,“人走茶涼”是常態,可親戚之間,不涉及利益關係,翻臉就沒有那麼快,人情往來還是要走的。
沈滄從西山回城後,打發人過來遞帖子,要來探病的姻親好友絡繹不絕。有些人婉轉回絕,有些人卻是再被回絕之後,依舊憂心忡忡地上門。這些人,有的是真擔心沈滄身體,有的則是擔心自己的富貴。
今ri過來的就是喬三老爺,就是後者。
以喬家與沈家的關係,喬三老爺本有資格直接登堂入室,去內院探望沈滄。不過沈滄這幾ri胃痛的厲害,加上咳喘不斷,整完整完的睡不著,這ri上午就在補眠。
好幾ri沒睡好,難得沈滄睡得踏實,別說是喬三老爺過來,就是旁人過來,徐氏也不會捨得叫醒丈夫待客。因此,聽聞喬三老爺來了,徐氏就打發沈瑞到前院待客。
之前要來探病的帖子被婉拒了一次,喬三老爺已經是不痛快;如今親自過來,卻是連人也見不著,心中更是憋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