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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一個任務,不免輾轉反側,直到天亮時分,才昏昏沉沉睡過去。

第六章 歲暮天寒(六)

沈瑞再睜開眼時,已經天sè大亮。柳芽並不在屋子裡,地上的鋪蓋已經收了。聽到他起身的動靜,王媽媽端了粥碗上來,柳芽頂著黑眼圈跟在後頭。

王媽媽服侍著沈瑞梳洗了,方端了粥碗上前。

依舊是清澈見底的粥,連佐餐的小菜都沒有,沈瑞卻並無二話,端起來一口一口地用盡。王媽媽神sè複雜,交代柳芽好生服侍,便帶了粥碗出了屋子。

郝婆子再次過來,卻沒有來上房,而是進了廂房。

柳芽站在窗前見了,悄悄地告訴給沈瑞。

沈瑞想了想,低聲道:“這兩rì門外是不是老有人盯著這院裡?”

柳芽想了想,道:“不曉得,不過總有丫頭在外頭掃灑。”

沈瑞不由一陣後怕,幸好昨晚自己耐心等到三更,萬物俱靜時才出去。

因柳芽膽小,怕她行事出紕漏,沈瑞便拉著柳芽“演習”一把,從神情到語氣地糾正一番。原本有些怯懦木訥的小婢,臉上不知不覺多了幾分靈活。主僕兩個昨晚睡得晚,演習得差不多,就一躺一座,再見周公。

直到中午,王媽媽又端了粥碗進來,主僕兩人才醒來。

沈瑞在床上,將事情又想了一遍。只要自己受苛待的事情被揭破,不管老安人與沈舉人如何說辭,可懷疑的種子已經落在旁人心中。

孫氏生前多有善舉,在族親中交好者不少,只有有人能為他出面,他的境況就會有所改變。

可那還不夠,到底是四房家事,就算族親有不平者,也不過是不痛不癢說幾句話。自己只要在沈家,終究還是要落在老安人與“二孃”手中。

不管從嫡庶尊卑來說,還是從以後沈家家產分配來說,自己都是那個即將扶正的“二孃”的眼中釘。而在世人眼中,會庇護憐愛自己的老安人,又是真正厭惡自己之人。

本主被處置前,大戲又有“二孃”與沈瑾參演,誰曉得他們與老安人是不是蛇鼠一窩。看來不僅要揭破自己被苛待之事,還要想法子從這個家裡避出去。

現下老安人與“二孃”婆媳齊心,矛盾都在自己身上。若是情況有了其他變化,這婆媳兩個還能如此齊心麼?

王媽媽服侍沈瑞用了粥,見柳芽雙眼皮打架,訓斥了兩句,並沒有苛責,又當她初次夜膽小不敢睡,便在沈瑞面前代她說了好話,叫她下去歇著。

沈瑞已經睡飽了,怕王媽媽回廂房,便纏著她說話。

東一句,西一句,時而插一句想問的,陸陸續續的也得了不少有用的訊息。

例如孫氏雖孃家沒什麼人,可卻非寒門小戶出身,當初嫁入沈家時是十里紅妝。在這個家裡,即便老安人輩分最高,可也不曾輕慢孫氏。因為孫氏不僅與族中女眷親近,就是松江府的幾位官家太太,與孫氏也時有往來,交情不菲。

松江“布被天下”,家家都有織機,大戶都有織廠,可孫氏名下的兩家織廠依舊是數得上號的。除了織廠,孫氏的陪嫁鋪子還有糧店與雜貨鋪等。沈家雖是望族,嫁進來的娘子也不乏官宦人家的小姐,可嫁妝比孫氏豐厚還真沒有幾個。

偏生孫氏並無嬌驕之氣,憐貧惜弱,多行善舉,鄉鄰族人中受其恩惠中並非一人。

孫氏生前待老安人至孝,燕窩魚翅地供奉不說,銀錢孝敬從來不少。連帶著老安人孃家的兄弟侄甥,都多得孫氏幫扶,無需為生計憂心。等到孫氏臥病,更是將織廠鋪面都託付給老安人的孃家人打理,使得老舅爺家的rì子越發紅火起來。

沈瑞聽著聽著,察覺出其中的不對勁,王媽媽今rì的話忒多了些。

可觀其這幾rì的言行,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