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證據,雖然臣認為那黑手並非李浚,但汪狗子這條線全指著永濟宮,”徐簡一本正經道,“所以臣想,有必要去當面問問李浚。”
“朕那三哥……”聖上遲疑了下,“你沒有與他打過交道,他那張嘴,你想從他嘴巴里挖訊息只怕並不容易。”
“臣自知閱歷尚淺,也沒有與他交鋒的經驗,”徐簡起身,拱手請纓,“不過他身處永濟宮,即便存了興風作浪的心,大抵也沒有興風作浪的力了。
想來,就算臣落了下風,沒從他口中找到線索反倒被他套了話去,他也沒有用武之地。
反倒是他若當真以此做局,坐實了他教唆王六年等人的罪名,甚至他參與、策劃了定國寺以及寶平鎮的陰謀,您也能夠名正言順地處置他。”
聖上聽完,又是長長沉默。
半晌,他道:“你說的是,萬事講究證據。你去試試也無妨。”
徐簡過了明路,領命從御書房裡退出來。
曹公公送他。
今日多走了幾步,走到左右無人處,曹公公才壓著聲道:“那人既然如此周密,不讓我們順著汪狗子挖到他身上、預先做了那麼多的防備。那馮嘗那兒呢?國公爺,雜家想著,莫不是馮嘗身上能查出來的東西也……”
“不一定,”徐簡認真說了自己的想法,“馮嘗和汪狗子這種明擺著就來歷‘危險’的人不一樣,他本是一枚暗棋。
若不是他急功近利、被郭公公看出端倪來,想來也不會曝露身份。
再說,他在調到殿下身邊前的宮內經歷,也弄得乾乾淨淨的,從中挑不出明確的毛病來。
能看穿他、挑出他的刺的,全是曹公公的功勞。”
曹公公老臉一紅。
功應該有一些,但他不愛、也不擅居功,被輔國公這麼一讚,還有點不好意思。
“雜家,”曹公公哎呦一聲,“雜家就是在宮裡待得久了些,認得的人多了些……”
“所以我想,那人要往殿下身邊安插人手,也許是他自己、也許是他身邊的人,一眼看不穿馮嘗粉飾過的經歷有任何不妥之處,”徐簡又道,“恰巧在公公手上撞了個嚴嚴實實。”
“聽國公爺這麼說,雜家安心許多,”曹公公臉上有了笑容,“實在是被那條狗連著的幾號人弄得頭痛,杯弓蛇影起來。”
定了定心神,兩人繼續壓著聲交換、整理了下線索。
說完了事,徐簡舒了口氣,緩一緩沉悶氣氛,便打趣道:“公公不怕隔牆有耳?”
曹公公下意識又扭頭左右看,視野之中並無人影。
他反應過來,失笑道:“國公爺莫要揶揄雜家了,以您的耳力,倘若真有人在近處偷聽,早被您發現了。”
曹公公送走徐簡,又回到御前。
聖上靠著椅背閉目養神,眉頭中間幾道深深的皺紋,足見此刻心境。
“朕的心裡沒有底,”他道,“並非朕不信還有人不死心,而是朕想要對得起先帝。”
曹公公垂首恭聽。
聖上卻再沒有傾訴的慾望了,只餘長長一聲嘆。
皇權之爭的兇狠與殘酷,他親身經歷過、見識過。
多年以前、水面之下必然暗湧無數,當時他沒有參與進來,甩手皇子一位,體會沒有那麼深刻。
可從他被拽進水裡的定國寺之夜,到他最終披上龍袍的那一天,前後也就小一年,他的兄長一死、一禁、一貶。
歷史上更慘烈的也有,只不過文字終究沒有親歷那般時時刻刻被牽動著心。
那一年,當真焦頭爛額。
而父皇的一禁一貶也替爭位劃上了句號。
當年用死囚、災民充當賊寇抵功的,何止李汨與李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