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公,求你們了,大家都是做奴才的,明天自己怎麼樣誰也不知道,只當是為自己積來世了,來生,我們都不當奴才……,”說完,就嗚咽得再出不了聲兒。
許是後面的那句話起了作用,其中一個伸手接了東西,向我歉愧的道,“不敢欺哄小主,前幾年那個小安奴才們都是知道的,但他那時有安總管安排,葬在了一個安靜的地方,這一個叫小福的,奴才們只能說擔保他有口棺材,要葬到小安邊兒上,卻是不能的。”
我有心叫他們再去找安槐,然而想想今時到底不同於往日,就還是罷了,“那隻求二位公公幫忙,記住埋他的地方,日後但凡有機會,我再給他移棺去。”
那兩個太監答應了一聲,這才又拖著小福走了,我扶著裁雪,就那麼木木的站著,看著小福漸漸的,離了我視線。
四面紅牆金瓦,赤碧輝煌,風吹過來時,有大片妖嬈的綠柳隨風舞動,分外好看,空氣著隨風飄過來的,分明該是清冽沁人的花木清香,然後我的鼻翼間,卻只是一片腥濃,彷彿有大片的血,從我的頭頂直潑了下來,漫無邊際,用不停止。
終於,我的身子一軟,眼前漆黑一片。
再醒來時,屋子裡已經掌上了燈,裁雪正用棉巾子沾了溫水給我拭著額頭,一邊拭抹,一邊有大滴的水意從她的眼裡滴下來,偶爾,會落在我的臉上,溫熱的一片。
見我醒了,她分明大喜過望,扔了棉巾子一把抱住我,卻忍不住哽咽了,道,“小主,您終於醒了,您昏迷了一天一夜呢。”
“是,是麼?”我開口,卻發現喉嚨啞得出不了聲。
卻聽一個聲音道,“裁雪姑娘,小主昏迷了這麼久,快喂小主喝點兒水罷。”島役冬號。
我努力抬眼看時,竟然卻是那李嬤嬤,只見她正捧著一個碗過來,臉上竟然還有些歡喜的樣子,裁雪接過碗來,李嬤嬤又過來幫著托起我的身子,配合著裁雪將那碗水餵我喝下。
我卻像是倦得極了,雖然奇怪這個李嬤嬤怎麼會在這裡,卻竟然也懶得去想了,喝了水,我勉強向裁雪笑了笑,竟什麼都不問,埋頭又睡了過去。
彷彿幾百年沒有睡過覺般的,這一睡,就是昏天黑地,每日除了起身用官房外,(官房,古代馬桶的雅稱)就一直都是躺在床上睡覺,偶爾醒了,也只是大睜著眼睛看著屋頂,不言也不語,不說也不笑。
裁雪眼裡的擔憂越來越重,她抓著我每次醒時的機會,餵我吃幾口,再跟我細細諾諾的說著宮裡的事,她告訴我,皇帝很寵愛周慧妃,幾乎每過個幾天就會翻她的牌子,皇帝對林彩霞等人也挺好,三不五時的,常珍珠,林彩霞幾個都能輪上一夜。
她告訴我,自從我被貶之後,這宮裡最安靜的就是兩個地方,一是我這裡的淺梨殿;二就是瑛昭儀帶著小太子住的流雲殿,其他的地方,都是夜夜笙歌的。
我每次都只是木木的聽著,彷彿她口裡的那個皇帝是個和我毫不相干的人,有時她說著說著,我就又睡了過去。
只是並不沉穩的夢境裡,依舊逃避不了的,是裁雪低低的啜泣嗚咽聲。
一晃間,已是天氣炎熱的炙夏了,如火般的烈陽日日掛在頭頂,烤得連樹葉都捲了起來,淺梨殿雖然地處幽靜,又有大片的梨樹遮蔭,亦同樣熱得人混身起膩,焦躁難安。
自從小福死後,我身邊除了裁雪就沒有添人,周慧妃不知道是不是被我那番話點撥了,之後一直沒有找過我的茬兒,我偶然隔著窗子,聽見那李嬤嬤告訴裁雪說,那錢大海被帶走後,立即就送去了刑慎司裡,刑慎司裡的人明顯是得了周慧妃的話的,壓根不給錢大海開口的機會,一通板子打下去,人當時就沒了氣。
知道錢大海死了,我狠狠出了一口氣,想著小福,我的心裡揪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