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枝走在前頭。
冬盞便站在後頭,她穿著一身綠色短襖,頭髮梳得整整齊齊,只是頭卻一直低著,步子也走得很慢,似是還有所猶豫。等到連枝停下步子,她才跟著一道停下,而後她也沒有抬頭,只是朝人福身問安:&ldo;奴請郡主安。&rdo;
說話的嗓音依舊沉穩,可若是細聽的話,還是能聽出幾分顫音。
王珺見她行禮也沒有說話,她只是重新換了個舒服的坐姿,手肘撐在高高壘起的引枕上,半撐著頭看著人,語氣緩緩得說道:&ldo;連枝,給她搬把椅子吧。&rdo;
&ldo;不,不用……&rdo;
冬盞聞言忙擺手說道。
可連枝只聽從王珺的話,還不等她拒絕便已搬了把杌子放在了人的身後。
眼瞧著如此,又見榻上美艷的少女依舊保持著雲淡風輕的模樣,見她看去也只是輕輕抬了抬下頜,聲音淡淡得與她說道:&ldo;坐吧。&rdo;
冬盞自幼跟著林雅,對於這位長樂郡主也是早有耳聞,而後又經過幾番接觸,心中對她也是頗為畏懼,可如今見人這樣雲淡風輕,她的心下卻又多了一絲往日從來沒有的敬服。眼前這個少女也只比姑娘大一個月,可無論是手段還是心思卻都是姑娘比不了的。
她知道當初連枝三番兩次接近她,是因為眼前這個少女想讓她背叛姑娘。
而她如今冒夜前來,肯定是有要事同她說。
但凡換作任何人,只怕這會都應該直截了當得問她了,偏偏眼前這個少女卻仍是好整以暇得靠坐著,不疾不徐得讓她坐下。若說以前還覺得姑娘有贏的可能,那麼如今,在瞧見了少女這樣的一面後,冬盞已明白……姑娘是無論如何都贏不了眼前人的。
想到這,又想起今日來的目的。
冬盞的心裡卻還是有些猶豫,即便來前已經想過許多回,可真得到了這個少女的跟前,她卻還是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若是她真得說了,便真是背叛了姑娘。
王珺見人面露躊躇卻也不著急,她只是讓連枝給人倒了一盞茶,而後才看著冬盞,淡淡問道:&ldo;你這冒夜前來,總不至於只是想來同我討杯茶喝吧?&rdo;說完,見人面露惶恐,便又重新換了個舒服的坐姿,才又說道:&ldo;若有什麼事便說吧。&rdo;
&ldo;我的耐心是不錯,卻也不喜歡浪費在沒意義的事情上。&rdo;
連枝就站在冬盞的身邊,見她咬著唇,低著頭,便也添了一句:&ldo;你是個聰明的,府中如今是個什麼形式你也是知道的,你既然選擇過來必然是已經做好了決定,既如此,如今又何必再猶豫不決?&rdo;
說完,她話鋒一轉,提了一句:&ldo;你今年也有十八了,聽說你還有個表哥在老家等著你。&rdo;
驟然聽到&ldo;表哥&rdo;兩字,冬盞立時便抬了頭,還不等她說話,便又聽見連枝繼續與她說道:&ldo;你如今待在那位的身邊,只怕近些年是難以回去了,也不知道等你回去後,你那表哥還會不會再等著你……到底是為了你那主僕情誼?還是日後同你那位表哥好好過日子,你可得仔細想清楚了。&rdo;
&ldo;何況,你那位主子是個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是說拋就拋,更遑論是你了……&rdo;
這輕飄飄的一字一句就跟砸進她心底那片湖水的石子似得。
冬盞緊咬著紅唇,握著茶盞的手也不自覺得收緊,她知道連枝說得沒錯,如今姑娘身邊沒有人,她是不可能回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