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季禹臉色未變;擺擺手說:“您先別問。”他脫下披風回主屋找李氏。
李氏正忐忑著呢,見謝季禹回來總算有了主心骨。
謝季禹上前一步;握住了李氏的手。
李氏發現向來行事沉穩的謝季禹雙手居然在顫抖。
李氏連忙問:“怎麼了?”
謝季禹說:“沒事,沒事,是好事。”他把李氏的手抓得更緊;“讓我牽一牽你的手,等會兒我會和你細說。”
李氏耐心地等他平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謝季禹看著李氏說:“假如一個死去許多年的人回來了;你會相信嗎?”
李氏愣了愣;說:“如果那是我很親近的人;我想相信。”
是想相信;不是會相信。人總是盼著事情往好的地方走,偏偏很多時候只會因為那一絲期盼而更傷心,畢竟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謝季禹說:“我本來也不相信會有這種事,”他的手又開始顫抖起來,上次有人這麼對我說的時候,我還以為那是在開玩笑……”他忍不住把李氏擁入懷中,“穎娘,自從和你成親之後我總是遇到很多好事兒。”
李氏心頭一顫,幾分甜意和幾分澀意攪在心頭,混成了難以言說的滋味。
謝季禹知道李氏對過去還是有些介懷,頓了頓,想把梁撿的事告訴她又忍住了。這種大喜大悲之事,還是等梁撿親自出現在李氏面前那一天再說為好。他扣緊李氏的手:“我們一家人都會越來越好。”
李氏笑了起來:“嗯。”
謝季禹牽著李氏的手去找謝老夫人。
謝老夫人已經從最開始那種又驚又喜的情緒中走了出來,見到謝季禹和李氏後一臉自然地說:“你爹在沐浴,等他出來以後我們一起出個飯。”她的語氣就像謝暉只是出了一趟遠門一樣。
李氏聽明白後睜大了眼。
潼川比京城要往北一點,又是潼川謝家所在地,謝暉的名字她聽得比京城裡的人更多,常常聽說那人如何了得,這座橋是那人搭的、那座山是那人開的,某年那人殺敵多少萬、某年那人又把狄人逼退了多少裡,總之那是個了不起的英雄人物。可惜最後總免不了嘆息一句:“可惜啊……”
可惜謝暉死了,死在十八年前。據謝謙所說,她的父母也是在那一年離世的,那一場慘烈的戰爭用鮮血把北地洗了一遍,大慶贏了,但只是慘勝。
無數英魂永遠地留在了邊關。
李氏和謝季禹坐在一邊等謝暉出現。
謝季禹一直牽著她的手不放。
謝暉出來時已經換上了新裁的衣服,這是謝老夫人不久前裁過年新衣時叫人做的,用的是以前的尺寸。謝暉如今瘦了一點,繫上腰帶後倒是沒什麼,只是肩膀那兒有點寬,衣袖看起來空蕩蕩的。
謝老夫人看著有點心酸,但在兒子和兒媳面前又不好表露。
謝暉看出了妻子的心情,毫不掩避地牽起妻子的手說道:“我多吃點,很快就合身了。”
謝暉寬慰完妻子才轉頭看向謝季禹。
對這個兒子,他這個父親並沒有盡到太多的責任,即使是十八年前,他也是離家的時候多在家的時候少,一到家,父子倆還會因為妻子的所有權而爭吵起來。當時這個兒子個兒還極小,口裡嚷嚷著:“你是壞蛋,你讓娘想你,你讓娘傷心,我要和你決鬥!”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謝暉走上前,伸手抱住謝季禹。
父子之間的感情從來就不在於相處得久不久。
謝暉記得他離家前謝季禹放過話:“你要是不回來了,阿孃以後就是我的了。”這話聽起來是幼稚無比的威脅,實際上卻是一個小小男子漢的承諾。
一眨眼